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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哭聲走過去,逐漸聽清了那哭聲里的叫喊聲:“疼,疼,疼,傅薏,我好疼,好疼啊,好疼啊,傅薏!” 那哭得肝腸寸斷,肝膽俱裂的哭聲令傅薏心上也驀然一疼,明明他這會兒根本就感受不到痛感,但那一瞬間,他感覺他全身筋脈都快要叫何洛給哭斷了。 他想走過去抱住他,告訴他,他在,不要哭了??伤麄冎g像是隔著千山萬水般遠,別說是擁抱了,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能看著何洛那么無力又那么痛苦的哭著,然后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模糊,像是要徹底消失了一樣。 不行。 他不能死。 他的洛洛在哭。 他的洛洛還在等他回去。 余生這么長,他怎么舍得讓何洛一個人走。 強烈的求生欲爆發(fā)。 手術(shù)室里。 一分鐘后。 “病人心率有波動了!” “病人的求生欲很強烈!” “心率逐漸在上升!” “奇跡!” “繼續(xù)手術(shù)!” “……” 兩個月后,傅薏醒來后,入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何途給他發(fā)的消息。 【死了沒,沒死就吱個聲,我弟弟為了你,心都碎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的話,就過來把人領(lǐng)走,死了,就當我這話沒說過?!?/br> “都過去了,不哭了?!备缔脖е温宀煌5匚侵L長的頭發(fā),你是我跨越生死都想回來保護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舍得讓你哭。 何洛哭得更厲害了,手不停地在傅薏身上捶著:“混蛋!禽獸!王八蛋!” 何洛恨啊,恨自己總是太笨太馬虎,明明微博除了消息也能發(fā)語音,他當時為什么不問他,他為什么不給自己發(fā)語音,明明床頭柜里擺滿了各種治療的藥,他卻從來沒去查過,明明短信里那一條條問詢身體的信息,已經(jīng)明昭昭地告訴過他傅薏的病不簡單的答案。 他卻從來沒有往深處想過,只因為傅薏說過,他的病已經(jīng)治好了,他就為了他這么一句話,傻傻地,無條件地相信著他。 結(jié)果都是假的,都在騙他! 傅薏默默承受著他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頭,不停地揉著他頭發(fā),一遍又一遍的哄著:“都是我的錯,不哭了,好不好?!?/br> “不好!”何洛哭腫了的眼睛瞪著傅薏,“誰知道你還沒有瞞著我的事?!” 傅薏低頭吻了吻他的淚水漣漣的眼睛:“沒有了,就這一件?!?/br> “你撒謊!”何洛抽咽著瞪了瞪傅薏,而后緩緩在懷里伸開了一直緊握的拳頭,拳頭里默默躺著兩枚精致漂亮的對戒,眼淚砸在上面摔得四分五裂,“那這個呢?!” 何洛抽噎地望著傅薏,一聲聲質(zhì)問他:“這個你又怎么解釋?” 這是他從那檢查報告的紙袋子里找出來的,這兩枚戒指的草圖,他看見過,在傅薏公司做婚禮策劃的平板上。 而這對對戒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傅薏家里,連同他的體檢報告一塊藏得死死的。 其實不難猜出。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司的婚禮策劃,而是傅薏要給他的求婚計劃,只是被那份檢查報告打斷了。 怪不得,傅薏一回來就突然跟他求婚,他還以為他什么都沒有準備,是不喜歡那些麻煩事。 “怕你覺得不好,”傅薏很努力地替何洛擦眼淚,但這眼淚就像怎么擦也擦不干似的,“又重新設(shè)計了,還沒有到?!?/br> “怎么就不好了!”何洛摩挲刻著他名字,還刻著太陽與皇冠的戒指,“不要新的,我就要這枚!” 傅薏擦眼淚的手一頓:“嗯?” “還愣著干嘛,”何洛真恨不得一腳把傅薏給踹死,“趕緊給你的傅太太戴上啊!” “這次你可得套牢了,”何洛真的哭得停不下來了,“不要再讓我跑了?!?/br> “嗯,”傅薏微微顫著手捏起那枚被淚水打濕的戒指給何洛戴上,聲音發(fā)抖地說,“這次是真的套牢了?!?/br> 何洛哭著捏起另外一枚戒指,也給傅薏戴上了:“以后我再不會跑了,傅先生?!?/br> 傅薏有點哽咽:“好?!?/br> 這天晚上何洛不知道傅薏懷里哭了多久,好似要把此生的眼睛都留干一樣。 就在天快亮的時候,他終于擦干了眼淚,問了他的傅先生一個問題:“你追著我跑了八年,連手術(shù)都沒有我陪在你身邊,會不會遺憾啊?!?/br> “不會,”傅薏抱緊懷里的何洛,親了親他,“得償所愿就不會有遺憾?!?/br> 在追著何洛跑的那八年里,沒有一年他覺得他們兩個人可以在一起。 在他即將要死亡的時候他也以為不會和何洛再有未來。 但,現(xiàn)在他所求皆所愿,所盼皆所期,得償所愿在懷,人生又怎么會有遺憾。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