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可不是小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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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下起了雪,綿綿軟軟,悄靜無聲,好像沒多冷了。 放慢腳步,真冬將每一步都落得輕又輕。 屋內(nèi)仍點著燈,那人獨坐書案邊,身影映于紙門上。聽說隨她來的大高個午后便騎馬回去了,是何方神圣同她這般如膠似漆,纏綿悱惻。 佇立良久,拉動紙門前真冬發(fā)現(xiàn)雙腳不受控制地想跑。 不對任何人抱有被愛的期待,逃避被愛的可能,也就可以逃避被拋棄的命運。直到現(xiàn)在,直到站在紙門前真冬都是這么想的??伤齼H剩的良心隱隱作痛,要她來做個了結(jié)。 紙門從里開了,一只手想要牽住她然又蜷縮回袖,她們的指尖于那一剎觸碰到了彼此。 目光交匯、重迭,春川融冰前的眼并不溫柔,卻流露著松雪融野天生能讓人卸下心防的暖意。她愛著戀著的人有著不可多看的眼。 意識到時厚衣已披上肩頭。 “傷口還疼嗎?” 真冬無法不為這樣的話鼻酸,唇張了又合,道不出能夠回應(yīng)這溫柔的話。 肩被攬住,真冬上前半步。紙門于身后輕輕拉攏,她終是走了進來,終是重新面對起壓抑心中多年的愛戀。 “不疼了,多謝掛念?!?/br> “那就好?!?/br> 微動顎,融野旋踵坐下,執(zhí)筆繼續(xù)作畫,未熱情招呼雪夜來客。 站不是坐也不是,真冬確信自己是教她冷置一旁了。厚衣在身,不怎冷就是了。 她畫的是芍藥,才以小狼毫勾線,一筆一筆勾得流暢而細致,有唐國徽宗的風(fēng)采。她說過她少時不常練工筆,因頑疾總沒得耐心,長大了卻嘗到它的好,煩躁時畫上一二朵牡丹芍藥又或菊花,心情很快能得到安撫。 找個空處靠墻抱膝,真冬未吱聲,只看融野作畫。 同那時一樣,一個畫畫一個望她畫(邊吃點心)。幼時的松雪融野是個話癆,這是何種筆那是哪種墨,沒人問她,她自顧自地說,末了添上一句“你還有想知道的嗎?”。 “嗝——” 常常是這回答。 小狼毫細長得有些怪異,真是除她沒人用了,真冬也不愛用,只留著那支禿了的罷了。 神思恍惚,真冬猝然留意到她顏料粉包邊繡著躑躅花的護身符。一瞬的詫然她精確捕捉到了,停筆撩眸,撩得真冬胸口“咯噔”一跳。 “是你的么?!?/br> “嗯?!?/br> 小小的護身符,她拿起后放在手心里用拇指指腹摩挲躑躅刺繡,“很漂亮,躑躅小姐一片心意,不要再弄丟了?!?/br> 接過護身符,真冬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忽去了別處。 “很冷么?!眱墒窒嘤|,短暫地捏了下真冬的指尖,融野脫口問道。 “有點。” 欲言又止,融野終未能啟唇,湯婆子給她塞去,猶自作畫不語。 再抬頭時但見真冬耷拉腦袋埋臉睡著了,懷里圈著湯婆子似抱了一堆愛吃的零嘴。 呆望有頃,確定是真睡著了,融野將她抱起,送入已鋪好的厚實棉被中。做完這些,見她睡得熟,融野方輕手輕腳地鋪了另一床就寢。 心情平復(fù)了嗎?似乎并沒有。她活得好好地,既未死也沒殘,想明日就可歸府了,此處無需久留。 避而不見的理由是什么都好,她不說,松雪融野又何必自討沒趣。 松雪融野只遵從這顆心行事,擔(dān)憂便擔(dān)憂,磊磊落落地來,大大方方地走。此后再不為沒必要的人浪費沒必要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