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呼吸一滯，靜靜地聽著她陳述。

    “一千多年，他遇到我?guī)熃?，兩人相殺相許，最后生下小柒。可小柒福薄，出生時就受了雷劫，千辛萬苦保住了命，卻差點沒能養(yǎng)大。后來我?guī)熃闼懒?，小柒也丟了?！崩枵昭﹪@氣，“你說，他在意的，是不是只有這兩人？”

    見凌霜不說話，黎照雪又道：“不是想要你同情他，戚沉楓是萬魔門門主，化神期的強者，誰都沒那個資格去同情他，尤其是你?！?/br>
    凌霜垂眸，“為什么尤其是我？”

    “因為你叫凌霜。”黎照雪一頓，“我?guī)熃?，也叫凌霜?！?/br>
    眼看著她身子一晃，好像站不穩(wěn)了似的。

    也叫凌霜？

    那么他口口聲聲喊的，是她還是他已故的妻？

    她對于魔君并不是特別的，特別在于，她的名字。

    黎照雪沒有伸手去扶。

    這是忘了的人應(yīng)受的懲罰。

    互相相許的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就這么傷心了一千年，難道她投胎重來，就能彌補一切嗎？黎照雪想，是不能這么算的。

    所以，這是懲罰。

    熬過了酷刑，將來一定會春暖花開的。

    只是她呢？也想要懲罰，可自始至終都被山兒喜歡著，他甚至不責(zé)怪她什么。

    所以只能懷抱著愧疚，對山兒再好一點，更好一點。

    “黎照雪！”遠處，戚沉楓喊她，橫眉豎目：“你在跟她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黎照雪搖頭：“我能說什么？”

    戚沉楓猶疑，又看見凌霜慘白慘白的臉色，嘴角一動：“凌霜，你過來！聽青山前輩講我家小柒兒的事！”

    凌霜點頭，“……好。”

    她朝那邊走，頓了頓腳步，回頭，用上了傳音：“尊上，可如果……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他，這樣行嗎？”

    奪了你師姐的愛人，這樣可以嗎？

    黎照雪聞言怔住，忽地笑了：“你問我做什么？我和戚沉楓，素來不對付。”言罷，她邁步走向她的青山。

    青山嗷地一聲撲進她懷里，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腦袋上，還嘴巴不停地跟戚沉楓說起來：“小七兒小時候被熊嚇著了，是無桑師姐救了他呢。后來啊小七兒就不記事了，現(xiàn)在還當(dāng)自己是個十三歲的小少年呢?！?/br>
    戚沉楓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凌霜，也說道：“看來我得去和無桑風(fēng)麟妻夫倆道歉。那修魔的招式可差點害了她們。”

    “沒什么道歉的。如果不是你，風(fēng)麟也許活不下來。”黎照雪說。

    “……嗯?！?/br>
    “尊上，尊上，我想明日和大美人一起去伏秀山看小七兒！”

    “不等我了？”黎照雪愕然，這才幾句話的功夫，戚沉楓就把青山忽悠走了？

    青山：“對喔，你還要閉關(guān)……”

    戚沉楓瞇起眼笑：“等她干什么，我們只是去伏秀山看小柒而已。”

    青山也點頭：“是啊，尊上，等你干什么？”

    黎照雪‘惡狠狠’捏了他的小臉一把：“我不閉關(guān)了，明日與你們同去?！?/br>
    青山立刻彎著眸笑啦：“好！”

    黎照雪：……

    沒辦法，敵不過他。

    至于吸收鳳須蓮的事，等從伏秀山回來，再做打算吧。

    青山跟著戚沉楓同去她不放心，戚沉楓實力雖強，但終究只有化神巔峰的修為，若是碰上那被她打傷的面具人，恐怕還是不敵。

    凌霜看了看她們，也積極地說：“我也去吧?！?/br>
    戚沉楓抬眸一瞪：“你去做什么？金丹期的小修士?！?/br>
    金丹期小修士厚臉皮笑：“我能算卦。未卜先知，預(yù)知危險，這算不算一個本事？”

    戚沉楓故意刁難她：“那你可能不知道，你面前的這位照雪尊上，也是位奪天機的好手，你這個金丹期小修士，還真不夠看！”

    金丹期小修士平靜道：“照雪尊上要保護青山仙長?！?/br>
    “嗯？這怎么了？”

    凌霜認真說：“她護著青山，我護著你?！?/br>
    大魔君心里一跳，小鹿撞了出來，又被他死死按了回去。冷哼：“本君需要你護？”

    凌霜不說話了，只是目光幽幽地望著他。

    “……哼！”

    ……

    此時，修仙界某一角，大雪皚皚，老者坐在山崖上，輕輕掃去發(fā)間的積雪。

    她在笑。

    小弟子不懂，就問：“師祖，您在笑什么？有什么高興的事嗎？”

    老者難得點了點頭：“嗯，是高興的事?！?/br>
    小弟子撓了撓頭：“是您上次說的那個輪回因果的劫出結(jié)果了么？”

    “是也不是?！?/br>
    小弟子聽不太懂。

    風(fēng)雪呼嘯，老者的聲音沉在這其中，平靜又帶著喜悅：“她沒吃下鳳須蓮。我原以為，天意注定，劫難將來，可原來還是應(yīng)了那句話，大道三千，虛虛實實。天意有定，世事無常。”

    萬事皆有定數(shù)，但同樣，亦有變數(shù)。

    “她是誰？鳳須蓮又是什么？”小弟子聽到陌生的詞，趕緊地問。

    老者起了身，“鳳須蓮啊，那是天靈，又是妖花。吃了它，離上界便只有一步之遙了?？赏瑯拥?，吃了它，就再回不去那個身體了。”

    小弟子：“回不去身體？”

    “你還小，不懂的?！崩险邲]再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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