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養(yǎng)家日常 第114節(jié)
夫妻二人心中同時浮現(xiàn)了一個念頭,這大概就是長公主的人了。 時間太過久遠(yuǎn),已經(jīng)過了三十多年,當(dāng)年經(jīng)手這件事的人有多少還未可知,但最了解這件事的沈老太太已經(jīng)去世,想要找尋三十多年前的真相,在信息爆炸的現(xiàn)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長公主府到現(xiàn)在都沒有其他動靜的原因。 一瞬間,沈驚春的腦子里就閃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最后卻只是寬慰道:“沒事,我爹一輩子都窩在平山村,能有啥事,哥你一路過來想來也累的很,先洗個澡歇一歇,后天就是上元,明天我娘和四哥他們應(yīng)該會提前來過節(jié),到時候再帶你去外面好好逛逛?!?/br> 沈志輝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并不像堂妹表現(xiàn)出來的這樣風(fēng)輕云淡,但這件事到底也還是她們自家的事情,且看沈驚春夫妻兩個的表情并不驚慌,干脆也就沒有多問。 第二天,方氏等人還沒到,反倒是長公主府的人先到了。 一排三輛有平陽長公主府標(biāo)記的馬車,在七八名騎著高頭大馬的護(hù)衛(wèi)護(hù)持下停在了沈家的院子外。 除了第一輛車上坐著常嬤嬤和兩名陪同她一同前來的丫鬟,后面兩輛車上帶的全是各種禮物。 高橋這邊住的大多都是平民,縱使不認(rèn)得長公主府的標(biāo)記,但這些護(hù)衛(wèi)卻已經(jīng)足夠讓人驚訝,巷子口一下就聚了不少人往里面張望。 常嬤嬤顯然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一進(jìn)門就滿是笑意的道:“昨日澹園賞花宴怠慢了娘子,我家長公主知道后狠狠罰了下仆,今日一早就叫府里人備了厚禮來登門道歉?!?/br> 常嬤嬤雖然進(jìn)了門,但那兩個丫鬟和馬夫卻還在往里搬東西。 院門沒關(guān),常嬤嬤年紀(jì)看著不小,但聲音很中氣十足,尤其長公主三個字特意加了重音,外面湊過來的街坊瞬間嘩然。 沈驚春覺得自己也算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了,在這種可以營造出來的氛圍下,也不免有點(diǎn)無奈。 公主府的下人已經(jīng)搬了東西開始往里送,第一批就是幾個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盒子,見沈家眾人的眼神都在往盒子上看,常嬤嬤便笑道:“長公主久不給人送禮,也不知道現(xiàn)在年輕小娘子喜歡什么,上次聽聞貴府大公子受了傷,就命我們拿了些藥材過來?!?/br> 她說著神態(tài)自然的往院子四周看了看:“大公子的身體還好吧?” 沈驚春心道,你前面說了那么多,最后這句才是重中之重吧! 開口還稱大公子,顯然已經(jīng)覺得沈延平的事八九不離十了,大約只差祁縣那邊的具體消息過來就可以認(rèn)親了。 沈驚春一邊將人往堂屋里請一邊笑道:“之前要去金林寺看的病已經(jīng)徹底好了,只是年前不小心摔了一下,如今正在城外宅子里將養(yǎng),問題不大,養(yǎng)上幾個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br> 想來這位常嬤嬤早已經(jīng)將沈家的情況打聽清楚,聽沈驚春這么說也并未露出什么驚訝之色,關(guān)心了幾句沈驚秋的身體問題,就將話題引到了沈家其他人身上。 這小夫妻兩個她是見過的,這次著重問的就是方氏和兩個孩子。 昨日回來沈驚春就跟陳淮商討過此事,這時聽常嬤嬤問起,也就神色如常的回答,嘮家常一樣將家里的情況說給了常嬤嬤聽。 常嬤嬤聽的認(rèn)真。 聽到她們受到不公平對待的時候臉上會閃過心疼和不悅,聽到沈驚春回家之后憑一家之力將這個家拉起來的時候眼里也有自豪。 沈驚春有心想說總能找到話,時間過得飛快,等李嬸來喊吃飯,常嬤嬤才意識到已經(jīng)中午了。 盡管不想這么早就走,但卻不得不起身告辭。 平陽長公主不便親自來此,才派了她過來,若是中午她不回去,長公主很可能中午等著消息就不吃飯了。 沈驚春留了兩句,見她堅(jiān)持,便只好將人送出門,臨走前對于常嬤嬤再三邀請她有時間去長公主府做客的事,也只好先答應(yīng)了下來。 等人一走,在書房待著的陳淮和沈志輝才來到了堂屋。 常嬤嬤帶來的禮物很多,沒上手之前,只用看的就看的眼花繚亂了,珍貴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不算,最開始拿進(jìn)來的那批藥材里,竟有兩支老參,沈志輝上手一掂量,便斷定這人參起碼重六七兩。 七兩參,八兩寶,這樣大的人參可遇不可求,更何況還是兩支,哪怕目前什么都不知道,沈志輝也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沈驚春看著這么大的兩支參,只覺得頭疼的很,實(shí)在想不出應(yīng)該怎么解釋,難道要說昨天在澹園那邊被嘉慧郡主欺負(fù)了,所以長公主這個當(dāng)姑奶奶的出面替自家后輩賠禮道歉,那也用不著這么大動靜吧? 她想不到怎么解釋,就索性不解釋了,跟夏至一起把東西全部都收拾好,分門別類一番,重要的東西都搬到他們房里鎖了起來,實(shí)際是偷渡到了空間里,不重要的東西則是放到了旁邊充當(dāng)庫房的小耳房里。 好在沈志輝不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再加上沒多大會,方氏等人的車架就到了,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走了。 家里下人們都到了門口迎接方氏等人,沈驚春才松了口氣無奈的看了看陳淮。 這長公主的手筆也太嚇人了,再多來這么幾次,只怕他們家在這一片也沒法安穩(wěn)度日了。 第117章 沈志輝進(jìn)京, 最高興的莫過于沈志清這個親弟弟。 只是相比起跟這個親弟弟敘敘兄弟情,沈志輝的注意力則全都集中在沈驚秋這個堂弟身上。 平山村的人都知道,沈驚春之所以拖家?guī)Э诘倪M(jìn)京, 除了陪著陳淮趕考外,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帶著沈驚秋去京城看病。 程太醫(yī)的存在,包括族長家都不太清楚,所有人都覺得她們這次進(jìn)京大約也會無功而返, 可誰知道這才幾個月, 沈驚秋就恢復(fù)正常了, 雖然因?yàn)閴嫎堑脑蛏砩线€綁著夾板,但因沈驚春舍得給他補(bǔ)身體,這段時間以來, 他不僅沒瘦, 連精神氣都比以前好了。 連同陳淮在內(nèi),兄弟四人就在屋里天南海北的聊著。 沈驚春則跟方氏李嬸她們準(zhǔn)備晚飯, 雖然今日才十四, 但因來了客人的緣故, 晚飯也準(zhǔn)備的很豐盛。 期間沈志清如同在自家一樣, 不停的招呼著大哥吃飯吃飯。 沈志輝感慨之余, 又有點(diǎn)羨慕自家弟弟的好運(yùn)道。 一頓飯吃的賓客盡歡,等到碗筷被撤了下去, 一家人捧著茶碗, 方氏才問道:“志輝怎么忽然來京城了, 可是村里有什么事?” “二奶奶年前去了, 二大爺?shù)慕鼪r也有點(diǎn)不好, 我爺爺叫我進(jìn)京來通知你們一聲,順便也看看志清在這邊過的怎么樣。” 沈志輝說著, 不由看了沈驚春一眼。 村里來了人打聽沈延平的事情,之前沈驚春就囑咐他不要在方氏面前露了口風(fēng)。 這樣大的事情,以方氏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恐怕要徹夜難安了,反倒不如順其自然,若是長公主真的查明沈延平是她的兒子,到時候真的認(rèn)親了,這事也就了了,好過現(xiàn)在提心吊膽的。 方氏聽的也是一愣,看了看閨女,才又看了看沈志輝:“怎么會?” 她語氣里也如沈驚春剛知道這個消息時一樣,充滿了不可置信。 沈延富這個讓老太太引以為傲的長子死于天花,這老太太都撐過來了,這才幾個月,她們一家從平山村離開的時候老太太還活蹦亂跳的,現(xiàn)在居然人就沒了? 沈志清也是滿臉的驚愕,有點(diǎn)不敢相信。 沈志輝便又將之前的說辭陳述了一遍。 方氏聽完沉默了好一會,才感嘆道:“這也是命,哎……咱們要不要回去一趟?” 之前她們跟老宅鬧的再不愉快,可老太太到底還是沈延平的親娘,他人雖然不在了,可沈驚秋這兩個孫輩和重孫輩卻還好好的,且她這個做兒媳的也還在。 方氏轉(zhuǎn)頭看向閨女。 雖然如今兒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但一旦家里有什么事,方氏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征詢閨女的意見。 不等沈驚春說話,沈志輝就遲疑的道:“也不用吧,來之前爺爺就交代過我,如今延平叔已經(jīng)過繼給了五大爺,和二大爺那邊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之前你們分出來的時候也說了,以后就當(dāng)尋常親戚一樣往來就是了?!?/br> 他有句話還沒有說出口,他爺爺當(dāng)時還說了一句,有沈驚春在,她們必不可能大老遠(yuǎn)從京城回去祭奠沈老太太的。 果然,他話音一落,沈驚春就附和道:“是啊娘,老太太去年小年前就沒了,這馬上正月十五,二十天都過去了,老太太早就下葬了,咱們回去也不過就是祭奠一番,倒不如在這邊多燒點(diǎn)紙錢呢,這都是個心意。” 方氏以前被欺壓了那么多年,對老太太這個婆母不過就是面子情,說那些話也是站在兒子女兒的角度上,她本人其實(shí)也并不怎么想回去,是以兩人這么一說,方氏就放棄了這個打算,點(diǎn)頭道:“行,那咱就多燒點(diǎn)紙錢好了?!?/br> 她說完就岔開了這個話題,又問了些老家的事,沈志輝一一作答,等這些家常說的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方氏便起身叫了夏至打了熱水給兩個孩子梳洗。 等她和豆芽帶著孩子一走,屋里只剩下她們幾個年輕人,沈驚春才看著這個大堂兄道:“家里真的沒出什么事?” 昨日沈志輝到這邊時,沈驚春自己還沒觀察的那么仔細(xì),等到晚上洗漱睡覺,陳淮才跟她說,族長家里應(yīng)該出了什么事,這位大堂兄表面上看著跟以前沒兩樣,但實(shí)際上很是有點(diǎn)心不在焉。 沈驚春當(dāng)時很詫異。 陳淮就說:“一開始倒還沒什么,吃飯的時候看到桌上的菜色,那種心里有事想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感覺更強(qiáng)了?!?/br> 所以,今天一早沈驚春就去直接問了沈志輝,但得到的答案是家里沒事。 今日因?yàn)榉绞系热嘶爻?,晚飯比昨天還要豐盛兩分,吃飯的時候,沈志輝果然又是那樣。 這時聽沈驚春問起,他只遲疑了一瞬就要搖頭,想說家里沒有什么事,可沈志清已經(jīng)跳了起來:“怎么回事?家里出什么事了,咱們到京之后,我就有寄信回去的,不是有這邊的地址嗎?怎么也不來信給我說?還是家里沒有收到我寄回去的信?” 他一張嘴扒拉扒拉說了一大堆,但到底還是考慮到方氏和豆芽帶著兩個小的去睡覺了,因此聲音壓的很低。 他聲音雖然不大,但沈志輝還是被這段話給攪得腦袋嗡嗡響。 沈驚春看他這樣,就朝自家老哥打了個眼色。 就聽沈驚秋開口道:“是啊,我們家的情況,志輝哥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你們家也算得上是我家最親的人了,咱又不是那種外五道的關(guān)系,我以前傻的時候,你們哥幾個也沒少幫我照顧老的小的,現(xiàn)在可千萬不要客氣,有什么難處說出來,咱們商量著來,總能找到解決辦法?!?/br> 沈氏一族族人很多,但五服之內(nèi)跟族長家走的近的其實(shí)也沒幾個,到了延字輩更是開始單獨(dú)序齒。 沈志輝是這一輩的大哥,底下比他小的除了自家?guī)讉€,也就是沈驚秋跟他算得上是好兄弟,如今他一開口,沈志輝就忍不住開始動搖起來。 沈驚秋見他還是猶豫,就嘖了一聲:“怎么的,我這幾年不清醒,咱這兄弟情還打折扣了不成,大老爺們有啥事不能說的,還把不把我當(dāng)兄弟了。” 沈志輝哎了一聲,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道:“當(dāng)時你們來了京城,地里還有些辣椒沒收完的,二叔三叔他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沒跟家里商量,就私自把那批辣椒許出去了,結(jié)果因?yàn)殡p方都不知曉對方的動作,辣椒就不夠了,兩家給了定金的商戶就找上門來了?!?/br> 當(dāng)時拆伙的時候,是說好了的辣椒作坊和地里的辣椒歸族長家,掙的錢都?xì)w沈驚春,但是族長因?yàn)槔⒕文切├苯肪蜎]要。 后面等到來京城之前,沈驚春就帶著家里幾個人把辣椒收了,但是地里還是有些品相不太好的殘次品她沒收。 但她沒想到族長家兩位叔叔居然還能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 沈志輝大約也是想到了當(dāng)時拆伙時的情況,看著堂妹的神色中都帶著一股羞愧:“二叔三叔家里雖然也有地,但是他們大手大腳慣了,這些年也沒存下什么錢,搞到最后人家要求賠償,他們也拿不出錢來,爺奶把棺材本都掏了出來給他們補(bǔ)這個窟窿,但還是差些,咱爹就說兩位叔叔是自找的,但做兒子的總不能看著爹被逼的去死,就要把家里的錢拿出來去賠人家。” 后面幾句話他是對著沈志清說的。 話音沒落,沈志清就滿臉憤怒的要罵人了,話到嘴邊到底理智尚存,又深吸一口氣坐了回去,心里的火氣騰騰往上冒,怒道:“憑什么咱要給他們填窟窿,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居然還整這些幺蛾子出來,咱們?nèi)沂窃缇头旨伊说?,管他們?nèi)ニ滥?。?/br> “娘也這么說?!?/br> 沈志輝滿臉的無奈。 他們家的錢其實(shí)也不多。 家里頭兄弟三個,頭兩年他才娶了媳婦,如今孩子也生了,很是用了一筆錢,沈志清現(xiàn)在年紀(jì)也到了。 他們兄弟幾個人品相貌放在鄉(xiāng)下農(nóng)村里,也算的上是出挑的,他娶了媳婦之后,就有人托了媒人來探口風(fēng),打聽沈志清的婚事。 他們家的錢都是全家人辛辛苦苦種田,然后各種簡衣縮食省出來的,他爹要拿出去給兩位叔叔填窟窿的錢不多,只有二十多兩,但卻是不久后沈志清娶媳婦養(yǎng)孩子的錢。 對于絕大多數(shù)女人而言,孩子和家庭都是擺在第一位的,他們的娘也是如此。 若是他外祖家有事,說不得她娘還能拿錢出來救急,但兩個已經(jīng)分家出去的小叔子,怎么能夠跟她的孩子相提并論? “娘跟爹大吵一架,帶著三郎回外祖家了?!?/br> 屋子里一陣靜默,好長時間沒人說話。 沈驚春看了看氣呼呼的沈志清,到底還是問道:“大伯最后拿錢出來了嗎?” 沈志輝點(diǎn)了點(diǎn)頭,嘆氣道:“拿了,不過當(dāng)時也說清楚了,他們兄弟三人早已分家,他這個當(dāng)大哥的做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后哪怕兩位叔叔家破人亡也跟我家沒關(guān)系了,畢竟他自己還有家人要照顧?!?/br> 包括沈志清這個親兒子在內(nèi),都對這個話抱以懷疑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