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之發(fā)家致富養(yǎng)崽崽、九零年代留守兒童、生活種植指南、扶鸞、玩火自焚、匪石之心(女巫x圣騎)、表哥cao我上癮(高h 出軌 luanlun)、晏晏笑曰(NPH)、被溫柔竹馬騙上床(高h)、談笑
“他們承不承認,與我何干?” 謝緲輕笑一聲,滿不在乎。 董成祿霎時噤聲,凡是宗室子弟,婚姻大事又有誰能夠憑自己做主?這小郡王到底年紀輕,尚有幾分天真。 船行半夜,下起了傾盆的雨,在茫茫長河之上,幾只烏蓬小船綴夜而來,靠近商船時,小船上的人便一個個飛身上去。 丹玉身上帶著水氣,他一頭辮子濕漉漉的披在肩上,發(fā)間的銀飾在月輝燈影之下閃爍著凜冽的光澤。 他悄無聲息地潛入謝緲的艙房內(nèi),便見那穿著一身殷紅喜袍的少年仍坐在桌前,臨著一盞燈,漫不經(jīng)心地翻看著一本游記。 “小郡王,密信已經(jīng)拿到,已經(jīng)交由程寺云,他會走陸路回南黎帶給太傅?!?/br> 丹玉垂首行禮,刻意壓低了些聲音。 “戚明貞呢?” 謝緲沒抬頭,只淡聲問。 “臣奉郡王之命,去追葛照榮的小妾蘇月蓉的馬車,但臣帶人追去時,蘇月蓉的馬車已經(jīng)墜下山崖了。” “戚明貞也在里面?”謝緲終于抬首。 丹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不由感嘆,“臣一開始也以為是的,可崖下只有蘇月蓉的尸體,臣也沒有在她身上找到鑰匙,但臣才回東陵城內(nèi),程寺云便傳消息來說有人將鑰匙送到了悅?cè)丝蜅!!?/br> 他抬首看了一眼謝緲,“送鑰匙的,正是戚明貞?!?/br> 葛照榮的私宅曾是齊王府邸,偌大的府宅,葛家父子住了好些年也沒找到昆先藏寶的密室,但謝緲身為齊王謝敏朝的嫡次子,雖然當初謝敏朝在東陵時謝緲還未出生,可他要拿到東陵齊王府的建造圖紙卻比滌神鄉(xiāng)要容易太多,只怕葛家父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密室就在拱月橋后那片被荒廢的南院之下。 何況謝緲是裴寄清的親侄兒,滌神鄉(xiāng)又是裴寄清一手創(chuàng)建,程寺云自然不會瞞著謝緲。 “她果然是滌神鄉(xiāng)的人。” 謝緲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前日戚寸心同他說起戚明貞先于她離開南黎,不知所蹤,六年前卻又突然出現(xiàn)將她帶至東陵,再聽她說戚明貞一生未嫁,他便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凡是入滌神鄉(xiāng)的人,三十歲之前,不得嫁娶。 而出任務未歸者,無論年歲幾何,在外嫁娶皆是死罪。 “身份呢?查清了嗎?”謝緲合上書卷,隨手擱在桌上。 丹玉搖頭,“如果她真是執(zhí)行任務出來一直未歸的歸鄉(xiāng)人,那她的身份一定是機密,程寺云說,等回到南黎查看了卷宗,再與郡王明說?!?/br> “她將鑰匙給了程寺云之后呢?” 謝緲神色未動。 “回了舊王府,殺了葛家父子和師爺趙子恒,臣等去時,她已不知所蹤。”丹玉看著謝緲殷紅的衣袖,“她這么做,應該是怕葛家父子查出她殺了蘇月蓉奪鑰匙的事,牽連戚……牽連郡王妃。” 謝緲聞聲,卻垂著眸,半晌沒出聲,任是丹玉這六年來一直跟在他身邊,此時也看不出他內(nèi)心所想。 丹玉憋了會兒,忍不住開口,“小郡王,臣聽說,您將鉤霜留給郡王妃了?” 名劍鉤霜,纖薄如柳葉,削鐵如塵泥。 那本是郡王的師父送予他的寶物。 謝緲輕應一聲。 “以往您可是從不離身的……”丹玉的聲音小下去,僅僅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小郡王不但自己定了門親事,娶了一位郡王妃,竟還將自己隨身的鉤霜也送了出去。 “她是我妻子,” 謝緲隨手拿起剪刀剪去過長的燭芯,火焰在冰冷的金剪間跳躍閃爍,照著他的側(cè)臉時明時暗,映出他眼底幾分玩味似的笑意,“有什么是我不能給她的?” 他的聲音很輕,側(cè)過臉時,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羽毛銀白的鳥被人放飛,雙翅拍打著,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 他的手指觸摸著腕骨上的銀鈴鐺,里面有一只蠱蟲本能地蜷縮起身體。 入夜時分傾瀉而來的一場雨,已將院子里磚縫間殘留的血跡沖刷干凈,穿了一身殷紅衣裙的姑娘已在廊上呆坐許久。 她再按那透明的圓珠,纖薄的劍刃便收了回去,此時只余一截白玉劍柄被她擱在廊椅上。 她就那么怔怔地望著那劍柄,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腰飾。 夜半三更,她卻沒有絲毫睡意。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劍柄,是在晴光樓顏娘的手里。 顏娘和那幾個護院死后,小九對她說過,顏娘那幾日常佩在腰間的那截白玉,原是謝緲的東西。 她記得自己曾問過謝緲那白玉腰飾的事,那時他也點頭說過,那的確是他的東西。 她想起那個夜晚,她半夢半醒隱約察覺自己被一只手狠狠地扼住了喉嚨,她想起那個清晨她將醒未醒時聽到被一只手撥弄的水聲…… 如果,那些本不是錯覺, 那么在那夜扼住她喉嚨的是他,殺了顏娘和那些護院的,也是他。 戚寸心蜷縮著蹲在廊上,一只手緊緊地揪住衣襟,她在腦海里無法克制地去想象,想象那個清晨她聽到的水聲,也許是他在沖洗滿是鮮血的雙手,也許是在擦拭那柄劍刃上殘留的血跡。 她渾身血液幾乎冷透,身體也無意識地出現(xiàn)細微的顫抖。 再度看向那白玉劍柄, 戚寸心臉色蒼白,唇上新紅的唇脂也早已被她抹了個干凈,她的眼眶泛紅,渾身都是冷的。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見過他的這枚白玉劍柄,所以才會在離開的時候,親手交給她這樣東西。 他就是要告訴她, 顏娘是死在他的手里,而他也并非是她以為的模樣。 漫天綺麗的霞光里,紅衣少年就在那道門外回抱她,下頜抵在她肩上對她說了這樣的話。 她終于明白他那句話隱含的深意。 他親手戳破謊言,又在離開的時候主動撕破偽裝,是要等她什么樣的反應? 她又該如何反應? 后背一身冷汗,戚寸心本能地要去拽掉手腕上的銀珠手串,那顆鈴鐺早不會響了,可無論她怎么用力,即便拿來剪刀,竟也還是鉸不斷纏在尾端的紅絲。 她驀地想起那日他替她戴上這手串時說過的話。 迎著拂面而來的濕冷水氣,戚寸心呆呆地坐在廊椅上,雨聲掩蓋不了外頭越來越嘈雜的聲響,仿佛這座城今夜沒有人可以安眠。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戚寸心才回過神。 她冒雨跑下去開門,一雙眼還什么都沒看清,便有一只帶血的手撐在她的肩膀,推著她往門內(nèi)去。 院門驟然合上,推她進門的人便倒在了雨地里。 檐下昏暗的燈火映照出那人一張面容,戚寸心只看了一眼,便失聲喊,“姑母!” 她匆忙去將戚明貞扶起,卻看見她腰腹間已經(jīng)被鮮血濡濕一片,她滿臉驚慌,“姑母,您這是怎么了?” 她用盡力氣想要將戚明貞扶去廊上,卻被戚明貞按住手臂,她低頭便見戚明貞朝她搖頭。 戚明貞打量著她那一身殷紅的喜服,她向來嚴肅的面容上竟露出了最為溫柔的笑容,她點了點頭,勉強開口,“我好歹是瞧見了你穿這身衣服的樣子,真好看……” “姑母……”戚寸心眼眶里砸下來的眼淚混合著臉上的雨水滑下去,“姑母我這就去給您請大夫!” “沒用了寸心,我傷得太重,” 戚明貞用力抓著她的手臂,朝她搖頭,“外面太亂,城外的難民殺了守門的官差,都涌進來了?!?/br>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姑母?”戚寸心將戚明貞緊緊地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戚明貞聞聲,卻只朝她笑。 “寸心,你可以回南黎了?!?/br> 她伸出手,滿掌傷口浸出的血沾在小侄女兒蒼白的面頰,她用手指擦了兩下,卻又沾了更多的血跡,她眼眶里浸出淚來,卻被雨水淹沒,“回去,帶著你母親,我嫂嫂的骨灰,也帶著我的,回澧陽去,將你母親和我,都葬在你祖父和你父親的旁邊?!?/br> 她嘴唇顫抖,不舍地看著眼前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姑娘,“我不知道死后還能不能見到我的父親和兄長,便托你給他們帶句話,告訴他們,戚家的冤屈,明貞……都替他們洗干凈了?!?/br> 她笑起來,“他們活著是干干凈凈的,死了,他們也是干凈的?!?/br> “什么冤屈?什么洗干凈?” 戚寸心握住戚明貞的手,她哽咽著喊,“姑母,您在說什么?您和母親瞞了我什么?” 戚明貞神情變得異常平靜,仿佛這一生顛沛,她終于有了個解脫,嘴角淌出來鮮血,她用足了力氣喚她,“寸心,” “以后,你要和沈小公子好好過?!?/br> 她眼瞳里的神光逐漸變得渙散,仿佛雨水已經(jīng)朦朧了她所有的視線,即便戚寸心一聲又一聲地哭著喊她,她仍只盯著檐下那一盞燈火。 燈籠的火光在她的眸子里成了最絢爛的影子,她的腦海里全是那條隔斷南黎北魏的長河,河邊是蓊郁的蒲草,江河之上是茫茫的白霧。 多年前,她懷著家仇,背著國恨,撐桿行舟,遠渡他鄉(xiāng)。 那年她二十三歲,身無長物,唯一腔愛恨,支撐她度過無數(shù)個漆黑長夜。 到如今, 總算是——求仁得仁,死而無憾。 第16章 北魏皇城是麟都,而南黎的都城名為月童。 月童的前身是蒙城,因三十年前甘源兵敗,大黎丟失半壁江山退守緹陽以南時,當時大黎昌宗皇帝的嫡子,年僅九歲的太子謝長明當夜在被攻陷的大黎舊都城的城樓上一躍而下,以身殉國。 昌宗皇帝痛失愛子,遷都蒙城兩年后,改蒙城之名為“月童”,意指在滿月之夜殉國的小太子,要整個南黎記得南遷之恥,要謝氏記得丟失半壁江山之痛。 月童是一座水城,城中架橋無數(shù),半數(shù)街巷依水而建,隨處可見清渠湖波,瀲滟動人。 星??ね醯能囻R進城,隨行的軍士騎馬跟在后頭,長戟尖銳的棱角在烈日下散發(fā)出森冷的寒光,街道兩旁站滿了百姓,他們打量著金玉車馬外鑲嵌的猙獸紋,左右談論著。 丹玉在車上捧著鑲嵌了玉片的皮革鞶帶,等著謝緲慢條斯理地一顆顆扣起黛紫圓領(lǐng)錦袍的貓眼石衣扣,才見他拿了鞶帶。 鞶帶收束衣袍,更顯出少年纖細的腰身,他烏濃的長發(fā)半束成規(guī)整的發(fā)髻,戴著猙紋金冠,剩余的烏發(fā)披散在肩后,一張冷白無暇的面容神情寡淡。 馬車在齊王府大門外停下,門房趕緊搬了石馬凳擺上去,早就等在大門處的王府管家才見簾子后那一抹黛紫的衣袖,便忙帶著一眾人躬身行禮,“恭迎小郡王回府!” 眾人只見那位星危郡王下了車,緩步走上石階,黛紫的衣袂在他們眼前一晃,他幾乎是不作任何停留般,徑自往大門內(nèi)去。 管家忙朝奴仆們擺手,隨即抹了把汗躬著身子跟上去,小心翼翼道,“王爺今晨入了宮,至今還未歸,不過王爺早已有了吩咐,小郡王的院子已經(jīng)收拾出來,今夜也備了宴席,為小郡王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