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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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您說的那樣,他總要猜我的想法,而我也只能去猜他的?!?/br> 她垂下腦袋,“我只是突然發(fā)覺,我和緲緲之間,不是只跨越兩個天差地別的身份,就可以永遠在一塊兒的?!?/br> 她看起來有點頹喪。 而周靖豐盯著她片刻,笑著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我這個老頭子一時的口舌之禍?!?/br> “不是的先生,您只是點出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 戚寸心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我想了想,您說的這些我之前也許未必沒有覺察到,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深想,是我一直想要活得糊涂一點?!?/br> “糊涂點兒有什么不好?” 周靖豐卻道,“這世上最難的,就是難得糊涂?!?/br> 他將一個包子遞給她,“寸心啊,我昨日同你說的那番話不是要讓你退縮的,你這么一個勇敢的姑娘,做什么事都沒有退縮的道理?!?/br> “我只是說出了你們二人的癥結(jié)所在,但我不認為你選擇太子是一件錯的事,”周靖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又道:“我之前去見裴寄清時便聽他道,是你在東陵救了太子,后來你們成親那日太子回了南黎,若換了旁的什么人,那些天潢貴胄有幾個會為了一個沒身份的姑娘違抗宗室禮法?” “你心里想必也十分清楚這一點,你知道你沒有選錯夫君,所以你才會鼓起勇氣來到月童,任由所有人打量你的過去?!?/br> “他在這一點上以誠待你,所以你也愿意以誠待他,他總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你,可你也不能總是裝作糊里糊涂的樣子,這才是你如今最矛盾的事,對嗎?” 戚寸心點了點頭。 “那你要離開他嗎?”他又問。 戚寸心咬包子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睛,對上周靖豐的目光。 又是日暮黃昏時分。 戚寸心卻不像從前那樣飛奔下樓,催促子意與子茹帶她到紫垣河對岸,趕緊回東宮去和謝緲一起吃晚飯。 她已經(jīng)打算今晚就歇在九重樓內(nèi),可子茹回東宮傳了話回來卻說太子又要出宮。 戚寸心聞言便不由猜想, 也許秦越已經(jīng)松了口,也許今夜便是謝緲入彩戲園地下一探究竟的最好時機。 可是…… 她想起那日他表露的種種異樣,還有夜里他深陷夢魘,伸手扼住她脖頸時,那雙漆黑空洞的眼。 夕陽的余暉散漫,天邊霞光綺麗。 東宮紫央殿中,謝緲才脫了那身龍紋衣袍,換上一身殷紅的錦袍,他的目光停在衣袖邊緣的云崖浪濤紋。 或許是想起那日戚寸心將這件衣袍送到他眼前時的情形,他曲起指節(jié),指腹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衣袖上的紋痕。 鈴鐺聲漸漸近了。 他回過神的剎那,抬頭便見那個姑娘提著裙擺跑入門檻來,她或是跑得急了些,臉頰是紅的,額頭上也有些細微的汗珠。 戚寸心乍見他穿著她做的那身殷紅錦袍,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過神來,走到他的面前去,平靜地說,“我這個人做什么都講求一個有始有終,彩戲園的案子我跟著你查了這么久,到今天終于要去地下見真容了,我沒道理錯過?!?/br> “知道了?!?/br> 謝緲垂下眼簾,輕聲應(yīng)。 他站在珠簾旁,看著她掀簾走入內(nèi)殿里,等著她換了一身西域人的衣裙從屏風內(nèi)走出來,又靜默地看她坐在梳妝臺前,卸去頭上的朱釵步搖等一切飾物。 或許是她的頭發(fā)被鐵鉗燙得太過,雖然蓬松卷曲,卻有點難梳理,這兩日都是柳絮用了些順發(fā)的花油一點點替她梳順的,可每日一早,她的頭發(fā)還是會打結(jié)。 戚寸心梳不順,便轉(zhuǎn)頭想喚一聲柳絮,卻看見站在珠簾外的少年,他好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兒,一雙眼瞳怯生生的,什么話也不說。 但此刻,他又忽然伸手掀簾進來,走到她的身后,望著銅鏡里她那張仿佛不會再對他笑的臉,他抽走她手里的木梳,抿了一下唇,輕聲說:“我來?!?/br> 他一點一點地替她梳理打結(jié)的發(fā)尾,那模樣比他往日在庭內(nèi)練劍還要認真,戚寸心有點晃神,卻忽然頭皮一疼。 她皺起臉,一抬頭就在銅鏡里瞧見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手中的木梳上那一縷明顯的斷發(fā)。 他有點茫然,還有點無措。 戚寸心捂著腦袋,氣沖沖地回頭: “謝緲!” 第56章 “秦越的女兒如今正被關(guān)在滌神鄉(xiāng),丹玉又將秦越那日原本要下給殿下和徐山霽的毒灌給了他,解藥在丹玉手里,想來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徐允嘉坐在馬車內(nèi),恭敬地說道。 “嗯。” 謝緲應(yīng)了一聲,卻有些心不在焉。 馬車內(nèi)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對,譬如同行的太子妃這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即便是坐,也幾乎是與太子各占一邊,不愿靠近。 但徐允嘉到底也不敢多言,他止住話頭,馬車內(nèi)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當馬車停在一條深巷中時,戚寸心被子意扶著下車后,便瞧見裹著披風等在不遠處的徐家兄弟。 “遠之義弟!”徐山嵐最先喚了聲丹玉,而后又朝謝緲與戚寸心招手,“沈小公子,枯夏姑娘你們可來了!” 臨著巷中燈火,徐山霽在后頭只瞧了一眼那衣袍殷紅的少年,便縮了一下脖子,跟個鵪鶉似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戚寸心戴著面紗,他們也僅能瞧見她的一雙眼睛,待到她與謝緲走過去時,秦越便一抬下巴,于是他身側(cè)的幾人便走上前將長方的黑布送到他們手里。 “幾位,這是我們園子里的規(guī)矩,還請配合些?!?/br> 當著那幾個彩戲園的手下人,秦越面上還是做足了功夫,只是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他的面容便憔悴了許多,甚至扯唇笑得也有些勉強。 不過他一向脾氣古怪,那幾個手下人也沒察覺什么不對,只是在戚寸心和謝緲等人蒙上黑布后,便用一根桿子牽引著他們往前走。 眼睛看不見,戚寸心默默地數(shù)著腳下邁出的每一步,直到她忽然聽到一道門打開的吱呀聲。 秦越雖是彩戲園地下的管事之一,可他卻只是負責將客人送到地下入口,他也從來沒有真的去過地下,更不知道那下頭到底藏了什么玩意。 這回也是一樣,他只與手下人將他們送到直通彩戲園地下的密道里,便再不得而入了。 金烏西沉,天色漸暗。 重檐之下燈籠的火光要將這條長街照得通明,彩戲園內(nèi)人聲鼎沸,樓上樓下熱鬧非凡。 而在地下,則隱藏著另一種不為人知的熱鬧。 子意子茹還有徐允嘉他們并不能跟來,只有戚寸心和謝緲,還有丹玉以及徐家兄弟通過蜿蜒曲折的密道,終于抵達彩戲園地下的另一方天地。 黑布終于被摘下,戚寸心一時還有些無法適應(yīng)這里的光線,她伸手擋了擋,抬眼卻瞧見一道半開的石門。 那石門上有一個浮雕圓盤機關(guān),其上整齊排列著榫卯機關(guān),其中神秘之處,單用rou眼是看不出的。 “秦管事帶來的?” 一名身著枯黃衣袍的老者從門內(nèi)走出來,正同身旁的青年說話,“身份呢?都清楚么?” “賈叔放心,這些秦管事都一一核實過了,沒有那邊的人?!蹦侨苏~媚地答話。 那老者才將青年手中遞過來的冊子瞧了一眼,隨即便抬眼看向謝緲,或因他的相貌實在難以令人忽視,但也只是一瞬,在與身旁的青年竊竊私語了一番后,揚起一張笑臉,看向一旁的徐山嵐,“原來是徐世子啊?!?/br> “你又是誰?” 徐山嵐負手而立,兀自打量著四周嶙峋的石壁。 “老朽賈忠,是這底下的管事之一。” 賈忠笑瞇瞇的,伸手指向一側(cè)的長條桌案上,那里放著些新鮮的茶果,一盞香爐,還有一只木托盤里放了厚厚一沓寫滿字跡的紙,旁邊還有筆墨硯臺,以及濕潤的朱砂。 “諸位貴客來我彩戲園便是我等的榮幸,但徐世子與其他幾位貴客來之前應(yīng)該也聽秦管事說過,此處有此處的規(guī)矩?!?/br> 徐山嵐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又率先走上前去。 抽出一張紙來,只略微瞧了幾行字,他的臉色就變了,“這是什么意思?” 徐山霽不明所以,上前去抽出兄長手里的那張紙來看了看,他一下皺起眉頭,看向那賈忠,“這些不會是給我們準備的吧?” 賈忠但笑不語。 戚寸心心生好奇,便也走上去接過來看了幾眼,隨后她又去翻看那木托盤內(nèi)盛放的紙張。 每一張,皆是累累罪狀。 “殺人害命,強搶民女,收受賄賂,賣官賣爵……”戚寸心轉(zhuǎn)過身來,指間那纖薄的紙張被這地下洞xue里不知何處來的凜風吹得來回晃動,“這么多的罪狀,都是為我們準備的?” “諸位盡可挑揀一張來,簽字畫押?!辟Z忠抬手,示意他們?nèi)タ匆慌缘闹焐芭c筆墨。 “荒唐!真是荒唐!” 徐山嵐心氣兒不順,“本世子沒做過的事,如今還想按到我頭上來是怎么著?” “什么稀罕玩意!不看了!” 說著,他便轉(zhuǎn)身要走。 徐山霽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昨兒就知道這一趟怕是不簡單,可偏偏昨天夜里太子的人遞了話給他,要他和兄長徐山嵐今日一定要來這彩戲園。 那可是太子,徐山霽本就因“軟飯”一事開罪了太子,又如何敢違抗太子的命令? 可憐他憋得難受,到此時也不能對兄長徐山嵐袒露昨日在那樓巷院中的真相。 這會兒徐山霽才跟著徐山嵐走了幾步路,那賈忠偏頭去看身側(cè)的青年,那青年回身便去按下石門旁的一處蓮花浮雕裝飾。 急躁刺耳的銅鈴聲響一陣陣蔓延,隨后便有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全都是從他們進來的密道那個方向來的。 不過片刻,許多提著刀的男子魚貫而入,將他們幾人包圍得水泄不通,其中有一名彪形大漢,手上還捏了個雞腿,吃得滿嘴流油,那一雙眼睛卻陰戾得嚇人。 他身后背著一根精鋼棍,上面鐫刻著鎏金的梵文,密密麻麻幾乎刻滿,他那一身僧袍已經(jīng)破爛不堪,補著顏色不一的布塊,頭發(fā)毛躁又枯黃。 在如此緊張的境況下,徐家兄弟明顯都已經(jīng)慌了神,連戚寸心見了那穿著僧袍卻頭發(fā)濃密茂盛,嘴里嚼rou的大漢時也被他那樣陰冷的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憷。 也是此時,紙頁翻動的聲音便顯得尤為清晰。 徐家兄弟與戚寸心都不由看向那長條桌案旁,衣袍殷紅的少年以拳抵唇輕輕地咳嗽著,在那堆寫滿罪狀的紙張里挑揀出來一張。 徐山嵐瞧見他伸手拿起毛筆蘸墨,便大驚,“沈小公子,你這是做什么?” “看來看去,殺人害命最適合我?!?/br> 少年輕咳著,抬起眼簾看向他,隨后又將另一張紙遞給身旁的戚寸心,“這個適合你?!?/br> 戚寸心茫然地接過來,上面的日期地點以及犯案的過程都已經(jīng)編造清楚,只等她畫押簽字,便能將其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