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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113節(jié)

    她顧不得其他,連忙去將他扶著靠在床沿上。

    他雪白的衣衫沾染了她掌中大片觸目驚心的紅,他好像從來也沒有這樣無助過,他握著她的手腕,不敢碰她滿掌血rou模糊的傷口,他的眼眶紅透,漂亮得好像琉璃一般剔透的眸子里沾染一片水霧,“戚寸心……”

    “謝詹澤一定是想看我手上是否有蠱蟲咬過的傷疤,如果被他看到了,他就會知道我一定去了南疆,他會懷疑我借了南疆軍。”

    戚寸心抱住他,“緲緲,這樣他就看不到了,我們能爭取的時間就會多一些?!?/br>
    謝緲的下頜抵在她的肩頭,劇烈的頭痛還在折磨著他,濕潤的淚意從他的眼眶跌落,他的聲音猶如呢喃:

    “我要殺了他?!?/br>
    他眼底暗藏的陰郁戾色近乎癲狂,像是陷在一場夢魘里。

    ——

    謝詹澤才回到萍野殿,便有一名宦官將一個匣子和一封信件遞上,“殿下,這是總管大人劉松命人送來的。”

    謝詹澤只拆了那信件瞧了幾眼,他的神情便有了些變化,隨后他打開匣子隨意地翻看了其中幾封信件,他的臉色便更加怪異。

    “殿下?”冬霜小心地喚了一聲。

    謝詹澤一瞬回神,在她的目光即將落到紙上時,他迅速地將信件重新裝入匣中,隨后問她,“你可看清她的手了?可有朱砂般的紅點?”

    冬霜似乎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大確定地說,“好像……沒有。”

    謝詹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握著她的手沒說話,隔了會兒,他才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她的腹部,“如今你懷著我的骨rou,便該更加小心些,我還要去母妃宮中,午膳便自己用,再沒胃口也要吃些,知道了嗎?”

    “知道了?!?/br>
    冬霜頷首應了一聲,仍是那樣乖巧順從。

    “好好照顧側(cè)妃?!?/br>
    謝詹澤松開她,抬首看向一旁的宮娥。

    冬霜立在殿門處目送謝詹澤的身影越走越遠,她才要轉(zhuǎn)身離開時,卻瞧見不遠處的回廊上,被幾名宮娥宦官簇擁著的王妃趙棲雁。

    從金源回來的趙棲雁甚至比當初還要消瘦,她抿緊唇,手中的帕子已經(jīng)被她揉皺。

    而冬霜輕瞥著她,忽而露出來一個笑。

    那絕不是友善的笑容。

    謝詹澤還沒踏進陽春宮,便有眼尖的宮娥匆忙回去,將消息報給了吳氏身邊的掌事宮女繡屏。

    吳氏衣不解帶地照顧謝敏朝,近來已經(jīng)瘦得不成樣子,此時方才沾枕歇下,卻聽了繡屏的稟報后,她便強撐著起身穿衣。

    謝詹澤進殿時,吳氏已經(jīng)坐在軟榻上飲茶。

    “兒臣給母妃請安?!?/br>
    謝詹澤上前行禮。

    “我聽說,戚寸心回來了?”

    吳氏咳嗽了兩聲,忙問他。

    “是,兒臣才去東宮,已領教過這位太子妃的伶牙俐齒?!敝x詹澤露了點淺淡的笑意。

    “她還敢回來的確是出人意料,”吳氏皺了皺眉,又道,“可你搞清楚沒有?她到底是自投羅網(wǎng),還是留有后手?”

    “這話我還要問母妃?!?/br>
    謝詹澤面上的笑意淡去許多,“您既然怕她有后手,那么便不該攔著我,硬要什么名正言順?!?/br>
    “詹澤,要我說多少遍,他到底是你的父皇,這么多年他難道不疼你嗎?”

    吳氏盯著他,“只要他醒過來,將廢太子的詔書頒下,你要殺謝繁青,殺就是了?!?/br>
    謝詹澤卻問,“那若是父皇他不肯廢太子呢?”

    “你怎知他不肯?”

    “那您又怎么知道父皇他真心疼我?”謝詹澤不笑時,那雙眼睛也變得冷淡許多,“母妃,您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枕邊人,還是不夠了解他?!?/br>
    說著,他將一直拿在手上的匣子摔到桌上,“這是父皇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劉松從父皇的密室里找出來的,是父皇珍藏的東西,母妃可知里頭裝著的是什么?”

    他嗤笑,“是書信,每一封都是從北魏傳回來的書信,謝繁青在北魏多少年,這信件父皇就收了多少年,他受過的每一樁屈辱父皇都知道,知道他被吊在冰天雪地里受盡折磨,所以討厭雪,知道他被北魏福嘉公主關在籠子里殺了一頭白狼才撿回一條命,知道他一直陷在他的侍從徐允寧受雅罰而死的陰影里走不出……”

    “您以為謝繁青回來之后為何就會武了?靈機道人吳泊秋通曉洗髓易筋之法,信上所言,謝繁青去北魏之時,這吳泊秋便暗中跟了去,謝繁青被關在虎牢,吳泊秋就藏在其中做漢人宮奴,教他習武讀書,整整六年?!?/br>
    吳氏幾乎有些回不過神,吳泊秋的名聲她是聽過的,此人是江湖中的一大怪人,多少人向來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你的意思是,吳泊秋做這些,是你父皇授意?”

    吳氏的聲音有些顫抖。

    “母妃,您怎知謝繁青能活著從北魏回來,除了有裴寄清與他里應外合之外,其中就沒有我父皇的手筆?”

    謝詹澤看著她。

    “他……”

    吳氏后背已經(jīng)有了一身冷汗,她嘴唇微微顫動,無法接受自己深愛一個人多年,卻從未真正看清他。

    “成大事者,絕不能婦人之仁?!敝x詹澤朝著吳氏俯身行禮,“請母妃恕兒臣不能再聽從您的想法,周靖豐囿于與德宗的約定未必會潛入宮中營救太子夫婦,但這個吳泊秋卻不一樣?!?/br>
    自戚寸心回宮,謝詹澤便隱隱的,有種不太安定的感覺。

    他原想再留些時間讓戚寸心做決定,但眼下看,是不能了。

    謝詹澤不再看吳氏,轉(zhuǎn)身便往殿外:“為免夜長夢多,今日,我便先殺謝繁青。”

    ——

    東宮紫央殿。

    大開的窗驅(qū)散了室內(nèi)的隱香,明亮的光線下,少年的精神終于好了些,他捧著他的妻子那只滿是傷口的手掌,用竹鑷小心翼翼地替她挑出細小的瓷片。

    怕她疼,他每挑出一塊小的瓷片,就會微微垂首,輕輕地吹一吹她的掌心。

    冰冰涼涼的藥膏涂滿她的手掌,他替她纏上一層又一層的細布,卻聽她忽然問,“殷碎玉死了?”

    他一頓。

    隨后他抬眼,望著她,“我殺的,你要怪我嗎?”

    戚寸心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情緒,她從他手中抽回已經(jīng)被包扎好的手,卻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怪你做什么?只是對我來說,我曾經(jīng)救過他,我那時沒想過,有一天我和他會再遇,更沒想過,他會是北魏派來的密探……”

    “緲緲,他看起來比小九還小,與我一樣,他也是因為南黎的黨爭而家破人亡,他以為北魏攻占南黎后天下歸一,伊赫人便會給予漢人同等的地位。

    可觀如今北魏皇室的做派,他們依舊沒有將漢人當做自己的百姓,而是異族奴隸,殷碎玉太天真,也太偏執(zhí),我做了我的選擇,他也做了他的選擇,他走到這一步,我有惋惜,但也僅僅是惋惜。”

    謝緲定定地看著她,片刻后,他將她抱進懷里,抱得很緊。

    “你不要相信他的話。”

    他忽然說。

    戚寸心知道他指的是謝詹澤清晨時說的那番話,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才不信他?!?/br>
    “你對我好不好,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都能感受得到?!?/br>
    她掙脫開他的懷抱,雙手捧住他的臉,“緲緲不是小瘋子,是我夫君?!?/br>
    他好像有點失神。

    睫毛眨動一下,他微微泛白的唇動了一下,也許是當著她這樣的目光注視終究還是有些羞于啟齒。

    他又將她抱進懷里,一雙眼睛閉起來,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他的嗓音變得很輕很輕:“我很喜歡你,戚寸心。”

    他忽然睜開眼睛,目光停在遠處熊熊燃燒的火焰,彌漫在天幕的黑煙:

    “我會永遠這樣喜歡你?!?/br>
    第109章

    戚寸心在他的懷里,滿眼都是床頭那盞燈籠柱里跳躍的火光。

    她呆愣愣的,腦海里仍是他羞怯的字句。

    小瘋子不是沒有真心。

    只是要他放下戒心,撕破偽裝,開口向一個人袒露心跡,這原本就是天方夜譚。

    在這世上,他失去的,遠比他得到的要多得多。

    所以他會欺騙,會試探,會患得患失,但偏偏不會表達。

    可是她聽見了。

    積雪壓得庭內(nèi)枯枝倏忽一聲脆響,子意沾著凜冽風雪的聲音忽然從外面?zhèn)鱽?,“姑娘,東邊像是著火了!”

    著火了?

    戚寸心剎那回神,她從少年的懷抱里掙脫,回過頭時,透過大開的窗欞,她遙遙一望,遠處的高檐之上跳躍著濃煙與火光。

    戚寸心不由問,“那是哪兒?”

    “九璋殿。”

    少年的聲音離她很近,卻平添幾分縹緲。

    “九璋殿?”戚寸心望向他,才要問些什么,卻驟然撞見少年微彎的笑眼。

    他在笑。

    眼睛的弧度像月亮,蒼白的面容,微紅的眼眶,他猶如易碎的琉璃般,漂亮得令人心驚。

    “這火……是誰放的?”她好像覺察出了些什么。

    “趙喜潤。”

    戚寸心記得那趙喜潤便是朝中的左都御史,也是晉王妃趙棲雁的父親,“既是晉王的岳丈,他又為何會……”

    “他終于想通了。”

    少年淡色的唇輕啟,一雙眼睛輕睨著遠處那片越發(fā)盛大的火光。

    “你為什么要燒九璋殿?你父皇還在昏迷,要是他……”戚寸心望見少年冷淡的眉眼,聲音戛然而止。

    “娘子,你以為他說是病重就真的無藥可醫(y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