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鸞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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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無晏看他:“作甚?” 徐有冥道:“少喝些?!?/br> 樂無晏嗤了他一聲,轉(zhuǎn)頭過去與另邊坐的秦子玉說話。 秦子玉單獨一張酒案,默不作聲地低頭吃東西,偶爾抬眼,目光落至某一處時又很快移開。 “小牡丹你怎么不喝酒?”樂無晏湊過來問。 秦子玉回神微微搖頭:“我不想喝,一會兒回去打算抓緊修煉?!?/br> “也不用這么勤奮吧?”樂無晏瞥一眼他方才不時看的方向,果然是謝時故那廝,既要應付不停來敬酒的人,還要忙著照顧他道侶吃東西,斟酒夾菜、殷勤備至。 再看向身旁魂不守舍的秦子玉,樂無晏恨鐵不成鋼,兩條腿的男人滿地跑,小牡丹怎就偏看上了最不該看上的那個? 秦子玉不喝酒,樂無晏干脆把他面前酒壺拿來倒給自己喝,低下聲音嘟噥:“別看啦,那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且不說他有道侶,在秘境中他三番兩次挑釁我們,還劫持你,你忘了?” 秦子玉面露難堪:“……抱歉。” 樂無晏沒好氣:“你跟我道什么歉。” 秦子玉低了頭,他確實不想這樣,但心魔一旦生出,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閉關(guān)進境之時還因此反噬差一點失敗,若非有在秘境中得到的妖靈乳穩(wěn)住靈力,只怕他現(xiàn)在已不能坐在這里。 ……為什么偏偏是那個人。 樂無晏還要教訓人,徐有冥叫他:“青雀?!?/br> 樂無晏轉(zhuǎn)頭,那人看著他:“回來。” 僵持片刻,樂無晏屁股挪回去,還沒忘了把秦子玉的酒壺也順走。 “我要喝酒?!彼馈?/br> 徐有冥:“最多再半壺,這酒烈?!?/br> 樂無晏:“知道了,廢話真多。” 酒熱正酣時,又有人來。 人未至、聲先到:“段某來遲一步,不知還能不能趕得上與兩位仙尊和城主喝一杯!” 秦凌世再次起身迎接,來的正是那如意宗的宗主。 樂無晏自酒杯中抬頭,看向大步進門來的男人,下意識皺了皺眉,這人長眉入鬢、雙目炯炯,長得分明還不錯,面相卻看著實在怪異,叫人分外不舒服。 見秦凌世已與人寒暄起,樂無晏小聲問身邊人:“這人什么修為?” 徐有冥道:“大乘中期?!?/br> 大乘中期,修為在當世修真界只能排到前三十,說不上頂好但也足夠傲視群雄,且這人從前還只是一散修,四十年前才在南地這里建起了這如意宗。 但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建起名震一時的大宗門,想來應還有別的本事。 樂無晏想想又撇了嘴,算了,反正也不干他的事。 秦凌世吩咐人給那人安排位置,那人拎著酒杯,先來與徐有冥敬酒。 自報家門:“如意宗段琨,見過明止仙尊和夫人,敬仙尊和夫人這杯?!?/br> 近到跟前,這人身上的氣息更叫樂無晏不喜,說是敬酒,語氣中卻頗為高傲自負,樂無晏沒搭理他,徐有冥亦神色冷淡,舉杯只抿了一口。 對方也不以為意,酒喝下肚,目光掠過徐有冥落向樂無晏,瞧見他額頭的火焰紋時,多停了一瞬。 徐有冥神色乍冷,對方已收回視線,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樂無晏十分不滿:“這人誰?。窟@么囂張,連仙尊你也不放在眼中。” 徐有冥沉聲道:“不必理會?!?/br> 樂無晏輕嗤,他才懶得理會,什么玩意。 第54章 戌時末,一場賓主盡歡的接風宴終于散場。 賓客三三兩兩各自離開,樂無晏幾人一起走向城主府西側(cè)的竹林,謝時故帶著他的道侶與他們同路,走到竹林前才要分道揚鑣,順嘴問了句:“明止仙尊和夫人住這竹林里?” 樂無晏:“你有意見?” 謝時故搖了搖扇子,朝林深處望了眼,道:“沒有,就是覺得這地方還挺好,比安排給我們的住處好?!?/br> 他再又笑看向秦子玉:“小牡丹,這地方是你安排的?你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秦子玉神情略尷尬,剛要說不是他,樂無晏哂道:“你搞搞清楚,小牡丹是仙尊的弟子,就算把最好的地方安排給我們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干系?” 謝時故輕嗤了聲,丟下句“回見”,轉(zhuǎn)身與他道侶離開。 秦子玉抬眼看去,前方二人已走遠,并肩的背影拖長在月色下,他微微怔神。 “別看了,人都走了?!睒窡o晏沒好氣道。 秦子玉回神,趕緊掩去了神色中的不自在:“仙尊、夫人,天晚了,我也回去了,你們?nèi)羰怯惺裁礀|西需要的,直接傳音給我便是?!?/br> 樂無晏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秦子玉點頭,最后與他們行了一禮,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樂無晏嘴里嘟噥:“笨死了?!?/br> 身邊人也道:“走吧?!?/br> 樂無晏轉(zhuǎn)過身,對上徐有冥看向自己的目光,勉強笑了一下。 這人伸手過來,輕拂了拂他被夜風吹起的長發(fā),溫聲問:“又醉了?” “沒有,”樂無晏立刻否認,搖了搖頭,“真沒有。” 他抬起手腕瞧了眼上面的那串念珠,在月夜下白玉珠上纏繞的絲絲仙氣仿若化作了實質(zhì),不斷浸潤著他的身體,樂無晏自言自語:“戴上了這玩意以后,好像沒那么容易醉了,就算有醉意,腦子里也很清醒,仙器原來還能有這作用?” 徐有冥:“嗯。” 樂無晏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俊?/br> 徐有冥看著他:“說什么?” 樂無晏無奈又好笑,瞇起眼,眼中有轉(zhuǎn)瞬即逝的狡黠,忽然張開手就這么直直往前栽去。 徐有冥向來處變不驚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緊張之色,一步上前,雙手將人抱住,樂無晏栽進他懷中,放聲笑。 徐有冥將人抱緊,低了頭,在他耳邊的聲音有些悶:“笑什么?” 樂無晏道:“我好像還是醉了,不愿走了,仙尊背我吧?!?/br> 言罷他抬起眼,眼中盛著的盡是明亮笑意,見徐有冥緊盯著自己卻不吭聲,樂無晏手伸過去,敲了敲他心口:“不樂意?” 徐有冥仍未出聲,放開他背過身,樂無晏靠過去,跳到徐有冥身上,被他雙手托住。 往前走,樂無晏低頭貼至徐有冥肩背,聽著他沉穩(wěn)的腳步聲混著心跳的聲響,慢慢閉了眼。 月色濃沉,喧囂重歸寧靜。 謝時故端著熱湯推門進屋,齊思凡坐在榻邊看書,聽到動靜也未抬頭,只當這屋中的另一個人不存在。 謝時故上前,將湯碗擱到他身旁矮幾上,低下聲音:“喝口湯,我看你先前酒吃了不少,菜卻沒碰幾口,不合胃口?” 齊思凡沒理他,慢慢翻過一頁書。 謝時故低眸看面前人片刻,眼瞳里藏著晦暗:“時微,你幾時才能好生與我說句話?” “我不是時微,”齊思凡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并不看他,“盟主何必在我身上浪費工夫,你不如讓我早些死了重新投胎,你要的反正也不是我?!?/br> 謝時故眼中神色愈沉:“你一定要說這種話?” 齊思凡終于抬眼,目光里唯有厭惡:“不然盟主想聽我說什么?盟主敢讓我以真面目示人嗎?我只是個凡人,年近花甲的普通凡人,你不顧我的意愿強行將我擄來,綁在你身邊四十年,你圖的什么?就算你用你那些仙法讓我外貌不老,可我內(nèi)里早已垂垂老矣、腐朽不堪,你騙得了別人騙得了你自己嗎?我恨透了你,你什么時候才能給我一個痛快,讓我徹底解脫?” 聞言,謝時故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戾氣,又被他生生壓下:“你就這么想死?” “是,我想死,”齊思凡說起這一個字時格外坦然,“我早就想死了,這些年我沒有一日不想死?!?/br> 謝時故盯著他,試圖透過那雙滿是恨意的眼睛,尋找到哪怕一絲一毫如當年那樣的的溫情,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你父母不在了,但那個女人還活著,你若敢去死,我會立刻讓她給你陪葬?!彼谅曇蛔忠活D道。 齊思凡冷笑:“你如今能拿來威脅我的也只剩婉娘了,凡人一生不過短短百十載,待婉娘也故去,你便再沒有什么東西能威脅到我,我一定會去死?!?/br> “這么多年了,你還要惦記她?”謝時故恨道,“她早已嫁給別人、子孫滿堂了,你就這么喜歡她,幾十年了還對她念念不忘?” “忘不了,”齊思凡仿佛自嘲一般,“是我對不起她,她能嫁給別人平安過一生,有何不好?她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我虧欠了她一世,你讓我怎么忘?” “那我呢?”謝時故提起聲音,“你忘了我,忘了我們從前的所有,忘了你自己為什么會變成凡人!你經(jīng)受天罰輪回百世,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你卻喜歡上了別人!” 齊思凡漠然閉了眼。 他不是時微,他根本從來就不希望自己是時微。 他本是西大陸凡俗界普普通通的一介凡人,在十七歲之前,甚至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另外四片大陸,還有那些法力無窮、與仙人無異的修真者,可他寧愿自己永遠都不知道。 他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他十幾歲就考取功名,在最意氣風發(fā)的年紀迎娶他心愛之人過門,但這一切都被面前這人毀了。 這個人在他與婉娘拜堂之日,將他強行擄來這個光怪陸離的異世界,說他們本是天上的仙人,是恩愛的道侶,因經(jīng)受天罰才不得不被迫分離,他不信,也不愿信,這人嘴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過于荒謬,他只想回去,四十年來無一日不想回去。 在與這人被迫結(jié)契的那日,他將偷得的一柄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嚨邊,他寧愿去死,可是他不能,這個人以他的父母、他的婉娘威脅他,他只能茍活,日復一日地痛苦茍活。 謝時故伸手過去,齊思凡別開臉。 冷漠、麻木、厭惡,便是他的道侶如今面對他時全部的情緒。 謝時故不敢碰他,結(jié)契那日齊思凡以死相逼的一幕幕到現(xiàn)在仍歷歷在目,那柄匕首只是一件最下品的靈器,但于沒有靈根的rou體凡胎而言,已足夠讓之魂飛魄滅,所以他不敢。 這么多年他們就這么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僵局,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破局的一日。 不是沒想過干脆就讓齊思凡再投胎一回,便能忘了這一世的人,但是舍不得,他的時微已經(jīng)歷了百世輪回之苦,他舍不得。 甚至舍不得以術(shù)法抹去齊思凡之前的記憶,凡人的魂魄太孱弱,多動一分,他的時微便要多受罪一分,他寧愿就這么一直被恨著、厭惡著。 僵持許久,謝時故收回手,沉下了聲音:“天道不公,要你永生永世只能為凡人,但我不信命,我一定會為你拿到鳳王骨,讓你再生出靈根?!?/br> 齊思凡的回答,始終是滿臉漠然。 謝時故后退一步:“湯快冷了,你趁熱喝了早些歇下吧,即便與我置氣,也不必跟自己過不去,我去隔壁屋中打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