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風起
是夜,太師府內(nèi)。 衛(wèi)子玄砸了手里的白玉杯子,上好的佳釀倒了一地,前來回話的黑衣人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廢物!連個女人都抓不??!”衛(wèi)子玄暴躁的像只怒的獅子,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頓罵,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聲不吭的默默忍受。 “告訴那邊的!再抓不到月筱那個賤女人!就提頭來見!” “滾!” 黑衣人這才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心有余悸。 原來衛(wèi)子玄不知道從何處得知女子使用那**秘術(shù)之時,若是男子的功力大大高于該女子,則不會被反噬,反而會將女子所習之**秘術(shù)及其一身功力收為己用。 衛(wèi)子玄早就盯上月筱那一身的秘術(shù),苦于不知如何竊取,如今得了法子自然是命人去抓那月筱回來。對于他衛(wèi)子玄來說,只要能為他所用,殺之,又何妨? 然而衛(wèi)子玄沒有想到,月筱自被他的人跟蹤之后,早已經(jīng)對他存了戒心,怎么可能輕易讓衛(wèi)子玄得手? 加之前來抓月筱的那群黑衣人大意輕敵,居然被月筱逃了去。不僅如此,反而被月筱殺了個干凈! 月筱也沒有好到哪里去,臉上被衛(wèi)子玄派來的人割了一刀險些毀容之后躲進了以前自己前來做人皮面具的地方。原本打算用動物皮制作的,但是沒有想到會撞見安紅豆。 于是月筱計上心來,假意收留安紅豆,在給后者吃的烤rou里面加入了大量的蒙汗藥,意圖抓安紅豆剝皮做人皮面具補臉之時,不曾想被容離撞破,倉皇逃離,不知所蹤。 這日,楚清微老樣子在他的樓子里數(shù)著白花花的銀子,計劃著用什么樣的花瓣泡澡。香附敲了門進來回話: “主子,皓月山寨派人來說請主子上山一聚?!?/br> 楚清微聞言,立馬站了起來道:“那人呢?” “還在樓下。”香附低頭道。 “上茶水點心好生招待,趕緊的!本東家要沐?。 背逦⒄f著就轉(zhuǎn)過屏風,一件深紫色滾邊長袍連同一塊鑲了白玉的腰帶被丟了出來,香附紅了臉,的接住了。 “給本東家尋昨日定好的那件鑲了孔雀尾羽的對襟長袍,斗篷要那件淡碧色的!” “拿那個水安息熏了,快!” 隨著楚清微的話音落下,三樓內(nèi)一陣雞飛狗跳。 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楚清微這才下了樓。 楚接輿一反常態(tài),換了那件玄墨色織錦鑲孔雀尾羽的交領(lǐng)長袍,長長的斗篷裹住挺拔的身形,然而還是擋不住舉手投足間的那股風流倜儻。 派來接楚清微的是南宮如曼和沈凝旋,兩個人統(tǒng)一一身烏木色的勁裝,一頭長被利落的綁在腦后,腰配長劍,一眼看過去就讓人移不開眼。 兩個人小聲的討論楚清微是個什么樣的人,值得她們寨主如此鄭重的請了過來云云。忽然聽見身后有響動,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楚某來遲,讓兩位姑娘久等?!?/br> 兩個人這才看過去,只見男子一雙鳳眼上挑,長長的袍子華美迤邐,容貌……竟不輸于女子! “好、好漂亮啊……”南宮如曼一時間怔的連手里的紅豆糕都掉了也渾然不覺,一旁的沈凝旋同樣點頭:“是啊……” 楚清微見這兩個人一副癡兒的模樣盯著他看,心情大好,勾起一個奪魂的笑容: “兩位久等,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嗎?” 語氣彬彬有禮,如春風一樣拂過兩個人的心里。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尷尬道:“可以,楚東家請?!?/br> 臨行前,楚清微見這兩個人都是駕著馬車前來的,明眼人一看就是給他坐的。然而楚清微卻是立馬拉下了臉,朝后面吩咐道: “香附,另外備一架馬車送兩位姑娘,再派幾個可靠的人駕車?!?/br> “是,東家。”香附答應一聲,立馬朝后面去了。 這一舉動看得南宮如曼跟沈凝旋兩個人大呼暖心。 楚清微嘴角淺淺一扯,笑容滿面。 還是九禍的人比九禍更有意思啊。 絲毫沒有注意到被楚清微美色迷的暈頭轉(zhuǎn)向的兩個人,此時頭一次覺得自家寨主無比的英明睿智云云。 這話要是讓蘇九禍知道了,保不齊得一人一頓好收拾:兩個笨蛋!美色誤人的笨蛋! 車夫嫻熟的駕起馬車,載著幾個人朝寨子里出了。 行駛了約摸半個時辰,楚清微正被車里的暖意給熏得昏昏欲睡之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一聲清亮的女音: “所來何人——!” 接著只聽見南宮如曼的聲音響起:“我是南宮如曼,受寨主之命,接楚東家進寨?!?/br> 隨后楚清微只聽見一聲“開寨門”的聲音,緊接著有些沉重的開門聲響起,馬車繼續(xù)向前行駛。 楚接輿透過小窗,向外面看去。 本以為這皓月山寨與一般土匪窩的布局不差上下,不曾想竟是云泥之別! 那槐樹一排排的在眼前走過,馬車的轱轆壓上青石板的聲音,一瞬間讓人仿佛覺得走在了江南小鎮(zhèn)里。 楚清微的心里不由得對蘇九禍多了幾分佩服。 一路走走停停,楚清微還看見寬大的練武場、一座座的青磚房子,以及身著各色衣裳的女子。 正走了神,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外頭傳來南宮如曼的聲音: “楚東家請,我們寨主讓您在屋子里等等,她手里頭還有點事情沒有忙完?!?/br> 楚清微在香附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在南宮如曼的引導下進了屋子。 蘇九禍的屋子里頭不同于那些大家閨秀的臥房,除了一張簡單的床還有一個梳妝臺以及一個半新不舊的衣柜外,屋里頭還放著一桿長槍以及一排排的書架。 那桿長槍約摸長達七尺,槍身用上好的椆木制成,看起來光亮整潔。槍纓處用犀牛尾制成,槍頭約摸長一尺二寸,為鋼制,呈菱形。兩者交接之處,用一朵銅制梅花釘上。 楚清微順著視線看過去,那書架都是貼了墻放的,上面一排排的書整整齊齊的放著,里面不乏《七十二槍法注解》《四十二章經(jīng)》等書,同樣也不缺《西廂記》等一些閨閣女子私下的讀物。 楚清微還現(xiàn)了幾本看起來嶄新的詩詞與游記。 就在他愣的空檔,身后傳來蘇九禍帶笑的聲音:“老楚你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耽擱很久的,看來是我失策了?!?/br> 說話間,蘇九禍請楚清微坐在那張用紫檀木打造而成的團石八仙桌跟前,上頭擺了三盤子,嗯,看起來是吃的東西。 楚清微眼皮子一跳,心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br> 蘇九禍讓所有人都退下,殷勤的塞了雙筷子到楚清微的手里,笑的一臉溫柔: “老楚~” 后者聞言直接打了個冷戰(zhàn),楚清微拿著筷子,勉強扯了一個笑:“禍禍你有什么事?” 向來以兇殘聞名的皓月山寨寨主蘇九禍,如今這么小意風情的一笑,嚇得他楚大東家沒跌坐在地上。 太恐怖了。 “是這樣的?!碧K九禍用筷子指著第一個盤子里的東西道: “這是我炒的蛋炒飯,她們都不愿意試吃,所以我只好來找你了?!?/br> 看著那盤子飯團跟蛋塊混在一起的“蛋炒飯”,楚清微顫抖著指向另一盤看起來賣相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東西道: “那這個呢?” “我剛剛學會的雞蛋煎餅?!碧K九禍瞇著眼睛笑道。 楚清微又指向最后一盤,里面看起來切的奇形怪狀炸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東西道: “那這個呢?” “糖醋rou。”蘇九禍撐著下巴,笑吟吟的回答道。 楚清微想了想,最后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可不可以有第二種選擇?” 出人意料的,蘇九禍臉上笑容不減:“當然有?!?/br> 不等楚清微松了一口氣,只聽見蘇九禍道: “第二種,你去調(diào)戲我二師父吧?!?/br> “噗通”一聲,楚清微頓時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蘇九禍你確定你不是來玩他的嗎? 喪心病狂的一個下午過后,楚清微連晚飯也沒有吃,直接就告辭準備回他的春度樓,送他出寨門的是副寨主葉安然。 后者遞給他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道:“這是風公子特意研制出來的藥?!?/br> 楚清微心領(lǐng)神會,就差沒有抱著葉安然痛哭流涕。 天知道這天下午他怎么熬過來的。 柳韻語踏進蘇九禍的房間,現(xiàn)后者正抱著一壇酒,醉的一塌糊涂。 半個西瓜大的酒壇子被蘇九禍抱了個滿懷,蘇九禍正嘴里咕噥著說著醉話。上頭的紅紙被蘇九禍蹭丟在地上,上頭寫了“桑落酒”三個字。 有詩云:“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別離情?!?/br> 柳韻語上前一步試圖扶起蘇九禍,后者七手八腳的試圖推開她,那樣子像個買不到麥芽糖吃的小孩子,正趴在地上撒潑打滾。 柳韻語哭笑不得:“破鍋,你再不起來,顧齋就要來了。” “顧、顧齋……顧小呆……”蘇九禍聞言,掙扎著就要起來,結(jié)果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地上。 “疼……”蘇九禍捂著腦袋,委屈巴巴。 柳韻語認命的把人給哄去床上,后者沾了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看著醉成一塌糊涂的蘇九禍,柳韻語喚了人進來收拾了房間,隨后走了出去。 已經(jīng)是二月末,槐樹了新芽,只待那道陽光。 葉安然送過楚清微,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了回去,正好看見站在她院子前的柳韻語。 “阿韻?”葉安然小跑幾步,湊了上來。 柳韻語躊躇幾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你那兒還有沒有桑落酒?” 葉安然聞言一怔,也不多問,點點頭轉(zhuǎn)身就進了小院兒去取。 把酒壇子交給柳韻語,葉安然一臉茫然的看著柳韻語的背影,心道這兩個人今天怎么了,都來討桑落酒喝。 柳韻語徑自關(guān)了房門,雕花窗子外,可看見此時已經(jīng)是弦月初升,晚風漸起。 “桑落酒……”柳韻語用一個海碗那么大的酒碗倒了滿滿一碗,一仰頭,灌了進去。 酒的辛辣與綿甜充斥著口腔,嗆的柳韻語眼圈紅: “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 “誰與、咳咳……傾……”柳韻語不察之下,直接嗆了一口,辣的直出眼淚。 “多久了沒這樣哭過……” 除了娘親去世的那一回,便再也沒有哭過。 “徐、徐南徽……老娘真的……呃……討厭你?!绷嵳Z嘲諷一笑。 跟在蘇九禍的身邊久了,柳韻語也會偶爾粗糙的像個爺們,張口閉口“老娘”“老子”等話。 從九禍那兒得了他要過來的消息,而且還是剿匪。柳韻語就覺得這個世間太奇怪了。 “堂堂一個王爺,也跑過來瞎摻和這檔子破事?!绷嵳Z啐了一口,繼續(xù)自言自語道: “去他媽的臭男人!臭男人又如何,王爺又如何!”柳韻語有些醉了,說話也有些稀里糊涂的: “老娘就是喜歡了怎么著……” 那日他救下自己,后面又給他撐腰,還為了博她一笑一個人傻乎乎的吃完那么多月餅,最后為了攔住自己,不惜動用私權(quán),意圖用禁衛(wèi)軍攔下自己。 可是她柳韻語從來都不是那么輕易屈服的人。 皓月山寨的人雖然基本上都是女子,但是她們的身上都帶著不輕易屈服的意志力。 不管寨子里的日子是好是壞,也要認真的過下去。 就像是得了剿匪的消息一樣,也是老樣子的過下去。 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笑就笑。 若是非要說有什么變化的話,無非就是眾人更加努力了而已。 柳韻語放下酒杯,小臉酡紅,嘴里嘀咕著什么。 “他們都說我是看上你那個……那個王爺?shù)纳矸荨?/br> “我柳韻語就算是一個沒規(guī)矩的土匪又如何……” “起碼老娘活的比一些人光明正大!” “呃……”打了個酒嗝,柳韻語只覺得眼前朦朧一片,隱隱約約看見某個臭男人。 “嘩啦”一聲,酒壇子被柳韻語拂落在地,濃烈的酒香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 “徐南徽,老娘不要看見你了……呃……看見你了……” 柳韻語漸漸睡了過去。明耀城內(nèi),衛(wèi)子玄正與章太師說著什么,忽然聽見房頂上傳來一個響動—— “哪里跑!”衛(wèi)子玄追了上去,身后跟著數(shù)名暗衛(wèi)!來勢洶洶!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