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嬌妻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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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覺得母妃與葉家之間關(guān)系非同尋常,叫人奇怪,如今有機(jī)會出宮,又行經(jīng)臨陽,也許她能趁此機(jī)會多了解關(guān)于母妃的事情。 畢竟,離了北齊她恐難回來,她若再不抓住機(jī)會做些什么,就是真的沒有了。 而她若想登門葉家,首先要解決的是秦越,只有他同意了,她才能在臨陽逗留些時日。 她不能再拖了,討好秦越的計劃必須立即落實。 思慮間,馬車已抵?jǐn)n云都驛館。 這一次她不再刻意躲避秦越,當(dāng)即就下車。 驛丞早就得知他們到達(dá)的消息,恭敬候在館門口,見秦越下馬,即刻上前行禮問好,完全忘記她才是北齊公主。 秦越懶得與人應(yīng)付,將馬交了人就上臺階往驛館內(nèi)去。 見狀,周拂寧忙跟上去,只是因想追上秦越而走得太急,上臺階時踩到裙邊被絆了一下。 周拂寧滿腦子都是不妙,她還沒示好,這就要出丑了?而且瞧她跌倒的方向,很顯然會撞在秦越的背上。 她眼睛一閉,不敢去看結(jié)果。 而秦越在周拂寧叫出一聲后,就轉(zhuǎn)過身來,誰知他回首就見周拂寧身子前傾,臉皺成一團(tuán),宛似前方是刀山火海,而她要壯烈赴死般。 他有這么可怕嗎? 他也不知這一瞬腦子為何凍住,而身子已然往前,接住了周拂寧。 此刻,周邊一切都仿佛靜止,他感受到的不止女子柔軟的身子,一道風(fēng),還有隨風(fēng)而來的馨香入鼻,心驀然一跳,眼中流光一閃而逝,是極陌生的感覺。 再說他懷中的周拂寧,在手肘觸及似軟非軟且寬厚溫暖之物時就已察覺不妥,眼一睜,是熟悉的墨色衣袍,忐忑得她連連后退。 她忘了后頭也是臺階,幸好瑤歡反應(yīng)快,上前將她扶住,這才免了她又摔一次。 “我我……我……”周拂寧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深吸一口氣后才誠懇道歉,“是我唐突,楚王殿下莫怪?!?/br> 周拂寧退出懷中那一刻,秦越就已斂回一切令他陌生的情緒,只剩淡然冷意。 “你……” “走路看路?!?/br> 周拂寧已做好被他為難的準(zhǔn)備,不想他只說這么一句就走了,話音如從前般凍人,卻不刺人。 進(jìn)入驛館,由驛隸帶她到歇宿的房間,在人告退前她問清楚了秦越住處。 她顧不上其他,直接叫人帶她去廚房。 到底是因著她公主的身份,一切都還算順?biāo)欤皇乾帤g不解。 “公主想要什么,奴婢喚人去買,您的身份犯不著到廚房去。” 她更懷疑的是,周拂寧還會做飯? “買來的可不比我親手做的顯誠意?!敝芊鲗幱凶约旱拇蛩恪?/br> 不說北齊公主,就是王公貴族家的女兒也少見會親自下廚,偶爾也許會陶冶下情cao,可她不一樣,她是為了生存而被迫學(xué)習(xí)廚藝,鉆研著如何才能將最簡單的食材發(fā)揮最極致的味道與作用。 甜食她也會做一些,只是不十分擅長。 尤七給她送來的東西經(jīng)常都是糕點蜜餞類的,她想著,會不會是因為秦越愛吃,所以尤七才經(jīng)常買著備下。 雖然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還是位久站沙場的大將軍喜歡吃甜食,著實讓人難以理解了些。 “方才一路進(jìn)來,我瞧見杏花開得正盛,你讓春玉幾個,去采些杏花來?!?/br> 周拂寧吩咐道,現(xiàn)出去買食材時間耽擱太久,怕趕不上晚膳,錯過獻(xiàn)殷勤的最好時機(jī),就只好就地取材,做份杏花糕也是極好的。 略等一會兒,瑤歡就將杏花拿了來。 衣袖一卷,周拂寧便開始cao作,搗鼓了半個時辰,新鮮的杏花糕終于出爐。 周拂寧拿起一塊遞給瑤歡,“姑姑嘗嘗味道?!?/br> 瑤歡接過咬下一小口,這杏花糕的味道竟比她預(yù)想的要好吃太多,可細(xì)細(xì)品味之際,她仍有疑惑。 “楚王真的會喜歡吃糕點嗎?” 這個問題周拂寧不確定,她也只是推測,“一會兒我先找尤護(hù)衛(wèi)問問便是。” 幾次接觸下來,尤七在她心內(nèi)的印象是個好人。 帶著瑤歡,周拂寧往秦越屋子的方向去,見尤七就守在屋外廊檐下。 她假裝只是到處走走,并不刻意去看他,直到尤七也注意到她,主動上前來。 “晉和公主?!庇绕咝幸欢Y。 周拂寧頷首回禮,也喚一聲,“尤護(hù)衛(wèi)?!?/br> 堂堂公主,叫他名字就是,可尤七聽習(xí)慣了,便也不糾正她的稱呼,反正她也不會聽。 “公主來此有何事?”尤七問道。 “坐了這么久的馬車,四處走走活動筋骨?!?/br> 尤七將信將疑,先前勸她下馬車走走的時候她可是想也不想就拒絕的,怎么眼下倒有這樣的閑情雅致了?況且他還記得,前日才發(fā)生那般不愉快的事情,依周拂寧的性子,就該牢牢躲著才是。 “尤護(hù)衛(wèi)可用過晚膳了?” 對于如此主動的周拂寧,尤七有些不自在,笑容也有些僵,“尚未。” 周拂寧才從廚房出來,自是知道膳食還未做好。 “一路勞累,尤護(hù)衛(wèi)怎么也不去歇一歇?” 她說的話越多,尤七越覺得不對勁,可關(guān)鍵她問得又十分真誠,尤其是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盛滿柔意望著他,讓他難以往壞處去想。 “我怕王爺有事找不到人。”尤七干巴巴回道。 “尤護(hù)衛(wèi)還真是盡忠職守的好下屬。”周拂寧一夸,尤七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她還在說著,輕言細(xì)語的,“這一路上尤護(hù)衛(wèi)對我多有照顧,我還不曾當(dāng)面道謝呢?!?/br> 這都是秦越的吩咐,只是他不能說,尤七忙推辭道,“都是應(yīng)該的,公主客氣……客氣了。” 心內(nèi)卻直呼,今日的晉和公主怎么變了性情,莫不是王爺將人給嚇出毛病了? “我瞧你給我送來的多半是糕點蜜餞類的東西,莫不是你喜歡吃甜食?”周拂寧心內(nèi)緊張,總算進(jìn)入正題。 面對這個問題,尤七毫無防備,連連搖頭,“不是我喜歡,是……” 言語雖已及時止住,可稍聰慧些的人都猜得出來,愛吃的是屋內(nèi)那位主子。 “原來如此?!敝芊鲗幉⒉谎b蠢。 “噓……”見事態(tài)如此,既然不可挽回,但至少要做些補(bǔ)救,若是關(guān)于秦越愛好的事是從他口中說出并廣泛流傳的話,那么一頓罰是逃不掉的,尤七壓低聲量道,“悄悄知道就好?!?/br> “噢~” “我知道了?!?/br> 周拂寧一副懂了的神色,眉眼一繃,明明是鄭重的模樣,其中卻又叫人品出俏皮活泛之意,這是他們有接觸以來,她從未表露過的一面。 好巧不巧,他們話中的主角也并沒有錯過這一幕。 秦越視線穿過尤七的后腦勺,落在周拂寧的身上,怎的面對尤七她便能如此放松多話? 尤七下意識轉(zhuǎn)頭去看,見秦越出來,他忙閉了嘴,也不知道方才說的那些話他聽見沒有。 他都還站在原地,身后的周拂寧卻越過了他,主動上前行禮,“楚王殿下?!?/br> 不止如此,她從瑤歡手中接過食盒,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杏花糕,本想借此感謝王爺與尤護(hù)衛(wèi)一路照拂,可方才得知尤護(hù)衛(wèi)不喜甜食,就是不知……” 周拂寧微垂的腦袋仰起幾分,眼稍也上抬,看向秦越,小心試探著問道,“不知王爺可用甜食?” 她心底自是忐忑的,怕秦越冷臉讓尤七將她趕走,怕秦越懷疑她在糕點里下毒。 尤七吞咽口水,心里委屈,他沒說喜甜食亦沒說不喜,而且,她絕對沒告訴他有杏花糕。 秦越眼稍一挑,眼皮更是沒由來一跳,周拂寧忽然如此這般反常,按常理來思索就是別有所圖。但看表情生動不少的周拂寧,一雙明眸撲閃,小唇輕抿,臉上寫滿希冀又擔(dān)憂被拒。 他不妨再陪她玩一玩。 “既是公主親手所做,自是不可辜負(fù)?!?/br> 周拂寧小松一口氣,胸口的一起一伏雖輕微,卻也皆被面前人看在眼里。 秦越已返回屋內(nèi),周拂寧拎著食盒跟進(jìn)去,瑤歡與尤七皆在外頭守著。 秦越坐在桌旁,一手?jǐn)R在桌上,跟上的周拂寧將食盒擺放好后打開,將里頭那一盤杏花糕端出,放在秦越手邊。 食盒打開的那一刻,一股疏淡幽香就已飄出,沁入秦越鼻尖。 杏花香味本就不過分濃郁,融入糕點后,更淡上幾分,一向不喜香的他也覺心脾舒緩,眉梢舒展,身上疲乏都減去些許。 “王爺嘗嘗?!?/br> 秦越信手拈來一塊,動作不失優(yōu)雅,指節(jié)分明修長如竹的手再配上這形似花瓣的杏花糕,拋去雜念,憑這公子如玉,周拂寧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杏花糕入口那一刻,周拂寧分外提心,等待著他細(xì)細(xì)咀嚼后給出評價。 輕咬一口,舌尖便似開出一朵花來,細(xì)膩香軟,口感綿密,又有淡香暗暗引導(dǎo),竟似恍惚漫步于杏花林中,這是秦越當(dāng)下感受。 他口味與性格不符,就愛吃些甜食,甜味在口腔泛濫,能讓他身心短暫松活??v使他吃過的糕點不少,比這精致的比比皆是,可他還是有被驚艷到。 或許不單是味道,還有周拂寧的廚藝精湛,她可是一國公主。 尤七已將她的身世告知,知她在北齊皇宮過得并不好,甚至連個體面些的宮婢都比不上。如她所說,她自請和親是為一線生機(jī),而北齊帝還想著要斷了她這一線生機(jī)。 他那晚所說的懷疑是隨口編造,卻不想讓她急得說出了實話。 原來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顆堅韌不服天命的心,身邊最信任的人都離開了她,她還是不肯放棄。 如此苦的人,卻能做出這般甜的糕點的來,仿佛是將她所有的倔強(qiáng)與不屈都藏進(jìn)了小小杏花糕之中。 盡管這一瞬他心中思慮甚多,可面上不動聲色,唯獨凌厲的雙眼略略柔和,但這略略柔和在萬千凌厲中根本不顯,并無絲毫破綻可抓。 見他不吭聲,周拂寧看眼色弱弱詢問,“如何?這糕點可否入王爺口?” 秦越將手上缺了一角的杏花糕放回碟中,“勉強(qiáng)?!?/br> 只要不是難吃,周拂寧就心滿意足,她可不期望自來就高高在上嘗過無數(shù)珍饈的王爺能對她的糕點大肆夸獎。 看她唇邊笑意明顯,秦越淺思,這樣就滿足了? “不想北齊公主不止容色過人,連廚藝也不輸人?!?/br> 周拂寧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夸她還是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