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海笑?罵著踢了他一下：“我才四?十還沒老的走不動?路呢。”

    “說真的，這條路我跑了七八趟了，帶幾個(gè)新人沒什么?問題?！弊源蚰侨汉吮粍㈧`芝砍散后，這條路消停多了，來往遇上劫匪也都是小打小鬧，起?不了多大?的風(fēng)浪。

    陳四?海揉著胳膊道：“我這是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在京都待得?人都快銹住了，再說這次也不光送貨，還得?接個(gè)人回京都?！?/br>
    “接誰啊？”

    “白家藥行的少當(dāng)家的白耀東，這幾年邊關(guān)不太平，白家準(zhǔn)是怕突然打起?來?！?/br>
    劉靈芝點(diǎn)點(diǎn)頭，這陣子走鏢也感覺到了，路上去?隴西的商隊(duì)比往年少了許多，不過邊關(guān)有西北軍把守，金人應(yīng)該打不過來。

    車隊(duì)行駛到九彎坡驛站時(shí)?，陳四?海像往常那般趕著馬車過去?休息。

    “今兒個(gè)倒是夠消停的，驛站門口一輛馬車都沒有，靈芝你進(jìn)去?先要房間點(diǎn)菜，我?guī)麄儙讉€(gè)把馬喂一喂。”

    “哎?！眲㈧`芝縱身跳下馬車朝驛站走去?。

    走到驛站門口劉靈芝發(fā)現(xiàn)不大?對勁，驛站的大?門虛掩著，里面?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

    “店家，有人在嗎？”敲了敲門，里面?沒人回應(yīng)。

    劉靈芝從后背抽出刀，輕輕把門推開……

    *

    “二當(dāng)家的，趕緊走！”

    陳四?海正?在卸車給馬喂水?！霸趺?了？”

    劉靈芝面?色鐵青走到他跟前低聲說：“驛站里面?都是死人！”

    陳四?海臉色一變，連忙招呼那群小伙計(jì)：“把馬車套好，咱們繼續(xù)趕路！”

    “??？二當(dāng)家的，不是說休息一夜再走嗎？我快餓死了?！卞X五走過來說。

    陳四?海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沉著臉道：“快點(diǎn)，別磨嘰！”

    錢五一見他臉色不對勁，馬上反應(yīng)過來，趕緊跑去?套車，一行人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匆匆的離開驛站。

    路上錢五跑到他們車上詢問：“剛才在驛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這么?著急著趕路？”

    劉靈芝道：“我去?驛站叫門，里面?沒人應(yīng)聲，推開門一看里面?橫七豎八倒著五六個(gè)死人。地上的血跡還沒干，恐怕死的時(shí)?間不久?！?/br>
    錢五大?驚失色：“我的天！誰這么?大?膽？”

    陳四?海：“不知?道，肯定不是這附近的劫匪?！?/br>
    道上有個(gè)不成文的規(guī)矩，劫匪不入驛站。甭管是多猖狂的匪徒，只要過了他們的山頭就不追了。畢竟朝廷不是擺設(shè)，太過分可能會?被一窩端了。

    劉靈芝擦著刀道：“咱們得?連夜趕路，老五你去?告訴那群小崽子們，趁著現(xiàn)在有時(shí)?間，輪著班休息，晚上提高警惕！”

    “好嘞！”錢五跳下馬車。

    “二當(dāng)家的，你也睡會?？”

    陳四?海搖搖頭：“我不困，你先去?睡吧，有事我叫你?！?/br>
    劉靈芝也沒逞強(qiáng)，抱著刀鉆進(jìn)馬車，晚上沒準(zhǔn)要熬一宿。

    第111章

    馬車在風(fēng)雪中顛簸著,劉靈芝抱著刀靠在車廂上打盹，稍微有個(gè)?風(fēng)吹草動便睜開了眼睛。

    到了子時(shí)，劉靈芝出了車廂,見外面白茫茫一片：“嚯,下了這么大的雪?！?/br>
    “雪剛停,看樣子今晚不會再下了?！?/br>
    劉靈芝搓了搓臉道：“二當(dāng)家的你進(jìn)去歇會，我看著車?！?/br>
    陳四?海打了個(gè)?哈欠：“待會找個(gè)?背風(fēng)的地界歇會，馬兒也?累了?！?/br>
    “嗯?！眲㈧`芝算是老鏢師了，這條路哪能停車休息心里有數(shù)。前頭三十多里處有座廢棄的土地廟,以前走鏢時(shí)去過，正好可以擋擋風(fēng)。

    “吁～老五咱們在這歇會,天亮了再走?！?/br>
    破廟只剩下三堵墻,房頂和門早就不知道被?風(fēng)刮哪去了，劉靈芝把馬車停在廟后?頭，拿了干草喂了喂馬。

    錢五搓著手?走過來：“嘶,真冷，我讓那幾個(gè)?小崽子找點(diǎn)干柴燒鍋熱水喝?！?/br>
    劉靈芝攏了攏衣服道：“照這個(gè)?速度，明日下午就能到隴西?！?/br>
    “挺好，早去早回?！眱扇俗谂赃叺母刹荻焉稀ｅX五從懷里掏出小酒壺抿了一口遞給劉靈芝：“你看清驛站里死的都是什么人了嗎？”

    劉靈芝接過來喝了一口，辛辣的酒順著喉嚨一直燒到心窩：“里面太?暗沒沒仔細(xì)瞧,估摸著除了伙計(jì)掌柜的就是來往的客商?！?/br>
    錢五掏出一把花生米，邊吃邊說：“下手?也?忒狠了些,多大的仇啊殺到客棧里?！?/br>
    “五哥，齡之大哥,這些干柴夠用?嗎？”幾個(gè)?小伙子抱著柴跑回來。

    錢五：“夠了夠了,把火點(diǎn)著，把馬車上的吊鍋拿下來,挖兩塊干凈的雪燒鍋熱水喝?！?/br>
    “哎！”三個(gè)?小伙子又開始忙活起?來。

    以前在冀州鏢局的時(shí)候，這活都是他和盧青干，如今自己也?成元老了，指使起?人別提多帶勁了。

    火點(diǎn)著，幾個(gè)?人圍坐在火堆旁邊取暖。錢五又從懷里掏出幾個(gè)?土豆扔火堆里用?炭火埋住。

    其中一個(gè)?叫高良的小子問：“齡之大哥，咱們?yōu)樯恫辉隗A站住一夜再繼續(xù)趕路呀？”

    “驛站里面有死人?！?/br>
    “啊？！”高良嚇了一跳。

    錢五拿胳膊懟了他一下：“你別嚇著孩子。”

    劉靈芝哼笑道：“走鏢要是害怕死人，還不如干脆在家納鞋底?！?/br>
    錢五：……這么說也?對。

    “你們是趕上好時(shí)候了，這條路之前可不太?平，有一伙胡匪專門劫鏢局的車，下手?特別黑，你齡之大哥第一次走鏢就碰上了。”

    另一個(gè)?敦實(shí)的小伙子問：“五哥，為啥現(xiàn)在看不見這群胡匪了？”

    錢五嘿嘿一笑道：“都讓我們砍了啊～”

    三個(gè)?小子滿臉崇拜的看著他：“哇！五哥好厲害！”

    劉靈芝懶得?揭穿他吹牛皮，不知道當(dāng)初是誰，抱著刀哭咧咧的讓別人幫忙給家里報(bào)喪。

    就著熱水啃著糊巴土豆，幾個(gè)?人吃完靠在馬車上瞇了一覺，天微微亮又開始啟程繼續(xù)上路。

    *

    第二天下午，鏢隊(duì)終于有驚無險(xiǎn)的抵達(dá)隴西城內(nèi)。

    隴西自古以來都是中原去關(guān)?外的必經(jīng)之路，自從開了關(guān)?市，這里變得?越來越繁華，街上到處可見異族商人。

    這次來劉靈芝發(fā)?現(xiàn)城內(nèi)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樣，街上好多鋪?zhàn)佣缄P(guān)?了門，外面叫賣的貨郎商人更是一個(gè)?都看不見。

    陳四?海也?發(fā)?現(xiàn)異常，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多了許多猜疑，車隊(duì)先去白家藥鋪交了貨。

    白家的少東家叫白耀東，二十七八歲，留著短須，穿著青色的棉衣大褂，身上一股nongnong的藥味，看著不像掌柜的倒像是藥坊的伙計(jì)，陳四?海跟他約定好明日一早來接他啟程回京都。

    出了藥鋪，陳四?海帶著大伙去飯館狠吃了一頓，這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

    陳四?海道：“吃飽飯趕緊回客棧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誒！”三個(gè)?小子吃完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了客棧。

    陳四?海感嘆道：“這仨孩子可比你們好帶多了。”當(dāng)年帶錢五、盧青和劉靈芝的時(shí)候，別提多愁人了。劉靈芝男扮女裝，一言不合就動手?，錢五是稍有不注意就跑妓院去了，盧青那老倒霉蛋，每次出事準(zhǔn)有他。

    劉靈芝道：“剛剛進(jìn)城時(shí)，我見街上許多鋪?zhàn)佣缄P(guān)?了門，街上的行人似乎也?少了許多?！?/br>
    現(xiàn)在十月中旬，正是關(guān)?市快閉市的最后?一個(gè)?月，往年這時(shí)候關(guān)?市熱鬧極了，跟開市的時(shí)候沒兩樣。

    “幾位客官是外地來的吧？”打雜的伙計(jì)聞聲湊了過來道。

    陳四?海：“小兄弟這城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

    “嗐，前陣子城里闖進(jìn)來一隊(duì)人馬，在城中燒殺搶掠砍死了不少人，后?來西郡府城的兵馬過來把那群人打跑了，咱們這鋪?zhàn)邮乔疤觳砰_的門。”

    “什么人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入城中搶劫！”

    伙計(jì)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好像是金人！”

    陳四?海皺眉：“金人？他們怎么可能入關(guān)?內(nèi)搶劫？”

    “嗐，這個(gè)?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城中有老百姓說那群人說的是金語?！被镉?jì)拎著抹布轉(zhuǎn)身去招待別的顧客。

    劉靈芝起?身結(jié)了帳三人出了飯館。

    “二當(dāng)家的，真有可能是金人嗎？”錢五詢問。

    陳四?海搖頭：“這里距離雁門關(guān)?八十多里地，邊關(guān)?有重兵把手?，他們不怕有去無回么？”

    劉靈芝想?起?九彎坡驛站里的尸體，沒準(zhǔn)是一伙人干的。

    三人沒在外面久留，回到客棧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去藥鋪接白耀東。

    *

    白家藥鋪門口，白耀東只帶了一個(gè)?小廝和藥箱上了馬車。安全起?見，他坐在中間?的馬車，由?陳四?海趕著車，錢五跟劉靈芝在前面帶路，剩下的三個(gè)?小伙計(jì)在最后?面。

    陳四?海趕著馬車詢問道：“白掌柜，怎么想?起?回京都了？”

    白耀東是個(gè)?性格溫和的人，說話不緊不慢：“邊關(guān)?不太?平啊，你不也?看到了，這城內(nèi)都沒什么人敢出來做買賣。”

    白家藥鋪一開始就是在隴西起?的家，十年前去京都開了分鋪，如今老家的生意卻是做不下去了，這次去京都打算慢慢放棄隴西的生意。

    昨天剛下過雪，路不太?好走，出了城馬車只能減速慢行。

    錢五從懷里掏出個(gè)?烤紅薯吧唧吧唧吃起?來。

    劉靈芝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孫子怎么一身的吃食。

    “什么時(shí)候買的？給我掰一塊?！?/br>
    錢五不情不愿給他掰了一塊：“剛剛出城時(shí)，路邊有個(gè)?老頭擺攤賣的?！碧鞖夂?，烤紅薯拿油紙包著塞懷里特別暖和。

    錢五：“你說，咱們回去路上能不能碰上那伙人？”

    劉靈芝暼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盼點(diǎn)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