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吧？”謝初時看他。

    “??？”高北還在恍神，聞言扭過頭，“沒問題?！?/br>
    雖說是兄弟就要兩肋插刀，高北卻嚴重懷疑自己這同桌被奪舍了。

    原本挺淡漠一人，不僅認了個初中生當(dāng)小弟，還要拉著他一起給人當(dāng)門神。

    簡直跟瘋了一樣。

    謝初時的想法卻很簡單，小可憐勢單力薄，下個月秦穆轉(zhuǎn)過來，自己肯定不能老去初中部刷存在感，所以得提前找個后盾。

    高北正直爽利。

    把人交給他，謝初時放心。

    一堂課臨近結(jié)束，丁老師在講臺上宣布，廣播站馬上要增設(shè)英語角，要求高二年級每周派人去一次。

    這種事吃力不討好。

    問了幾遍都沒人回應(yīng)，環(huán)顧四周后，她把目光落在教室后排。

    課間休息，謝初時被叫出去。

    丁老師語重心長，反復(fù)強調(diào)口語在大學(xué)的重要性，還說學(xué)校后面評優(yōu)秀學(xué)生也會考慮到這個，讓他好好表現(xiàn)。

    謝初時對這件事不喜歡也不排斥，最后便答應(yīng)下來。

    高二還沒到?jīng)_刺的時候。

    放學(xué)后，女生會搭伙逛逛夜市攤子，男生一般就打半小時球再走。

    謝初時今天沒跟高北他們一起，而是回家翻出姥姥的舊錄音機，打算提前練練嗓。

    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六十平米的房子只他們兩人。

    “廣播站？挺好的事啊，能學(xué)東西還能鍛煉人，嘖嘖嘖，我們時時還真有點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的?！崩先税褤{面杖背在后面，眼里全是欣慰。

    面對這份熱情，謝初時剛穿過來時還有些不適應(yīng)。

    因為原身的姥姥實在太好。

    讀過幾年大學(xué)，在體制內(nèi)任職宣傳科干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即使到這個歲數(shù)，都有種江湖女大佬的風(fēng)范。

    書里對這段親情描寫并不多，但即便再能想得開，自己外孫出事，作為親人絕對是非常傷心的。

    這次謝初時不會讓歷史重演。

    拿到錄音機后，他先去幫老人家打下手，看到揉好的面團眼前一亮，“姥姥，夜宵咱們吃包子??？”

    “是啊，多做一些，你明天還能拿到班上給其他同學(xué)嘗嘗?！崩牙亚们盟念^，“別光顧著學(xué)習(xí)，人際關(guān)系也不能落下！”

    “知道了姥姥?！敝x初時應(yīng)道。

    他心中默默思忖，不僅要分給北子他們，還得給小可憐送點。

    啊不對。

    反正那倆貨也不是沒吃過，干脆全給小可憐吧。

    -

    秦穆縮在陽臺上做作業(yè)，身體底下鋪滿舊報紙，其中幾張已經(jīng)破了，露出難看的地皮。

    今天王老師跟他聊過，以目前的成績，考上本校的高中沒有問題，學(xué)校還會額外給他一筆獎學(xué)金。

    但他拒絕了。

    因為即便是有錢，李大偉也不可能讓他繼續(xù)讀書。

    “喂，破爛戶，給我把鞋洗了?！崩疃嘌笞哌M來，直接把腳上的運動鞋甩到他身上。

    秦穆坐在原地沒動。

    “干嘛啊你，聾了??！”對方罵罵咧咧。

    “你沒長手么?！鼻啬卤涞?。

    李多洋剛要回嘴，一大肚男走過來，把秦穆壓在手里的書丟到地上，

    “當(dāng)哥哥的，給自己表弟洗鞋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還有，我警告你啊，畢業(yè)以后就來店里幫忙，別老想那些沒用的！”

    見人沒動，他又道，“快去，不然今晚不給你飯吃，明天你也別去學(xué)校了！”

    秦穆抿著唇，兩手握緊又松開，默默把地上的鞋子撿起來，走到屋外。

    公共洗手池邊停了幾只黑雀，吱吱呀呀叫個不停。

    他瞥了兩眼，不自覺想起今天，那個叫謝初時的怪人，也是這樣吵了一中午。

    即使心存芥蒂。

    秦穆還是忍不住想起中午的景象，喉嚨里的酸脹再度涌上來。

    次日。

    外面烏云密布，高二所有老師都在拖堂。

    謝初時不止一次低頭去看，雖然包子是放在保溫盒里，但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涼，面上那層皮已經(jīng)有些冷了。

    旁邊默默伸過來一只手。

    “好好聽課。”謝初時快速把保溫盒蓋好，

    惦記了一上午的高北：“……”

    好不容易熬到第四節(jié)，謝初時被指派為播音員，今天剛好到他輪班。

    老師們知道這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提前十分鐘就放他走了。

    從教室成功出逃。

    謝初時先繞到底下小賣部，用微波爐把包子重新加熱，接著就跑到初三五班堵人。

    副班說王巖只負責(zé)這個班，小可憐多半就在這里。

    果然。

    通過窗戶，一眼就能看到最后一排的小可憐，他專注地盯著前面，時不時低頭寫上兩筆。

    他旁邊的位置是空的，謝初時看過去，教室里明明還有其他同學(xué)，眼前這個卻有種形單影只的易碎感。

    像是全世界都和他無關(guān)。

    ——叮鈴鈴

    下課鈴響了。

    所有人三三兩兩地往外走，商量著一起去哪吃飯，除了小可憐，他仍穿著那件黑色短袖，站在人群最后面。

    “這兒！”謝初時也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眾目睽睽下沖他揮手。

    像是要所有人看到，他也是有人等的。

    其他同學(xué)都好奇地朝兩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