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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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山九歲時知道自己有個meimei。他不經(jīng)意地瞥見許海峰的手機屏保,一下子就猜到了。 也是那個時候,他明白許海峰為什么總會缺席他的家長會以及楊念慈為什么會在許海峰離家前總流露出難過與不甘。 讀初中時,他有一次聽見許海峰和楊念慈在吵架,基本上都是在一陣玻璃碎裂聲后,男人開始低聲安慰崩潰痛哭的女人。 許庭山?jīng)]有推門進去,轉(zhuǎn)頭離開,漫無目的地走遠。 他像牛反芻積蓄在胃中的草料一樣,艱辛地消耗著“自己是小叁兒子”的事實。只是想了一會兒,他覺得疲倦不已,就隨便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頭頂?shù)膹V玉蘭開出一朵朵白花,像鴿子,鑲嵌在濃郁的綠葉間。他仰頭看著,突然被身后一陣強烈的笑聲吸引視線。 你當(dāng)時正和朋友在公園的草地上野餐,童真未泯地與她們玩鬧著,笑得燦爛無比。 不遠處就是個兒童游樂設(shè)施之一的千秋架。你和兩個朋友沒坐多久就跑了過去,輪流坐上秋千。 身體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地蕩起來,好像變成會飛的小鳥。你無法抑制地喊出一聲又一聲快樂的尖叫。 許庭山看著你,仿佛入了迷。他感覺自己能與你有一種共振的歡樂,如膨脹的海綿般擠壓著整個胸腔。 “許冬宜,到我了!” “好,我來推?!?/br> 冬怡?還是冬宜?他聽見別人這么叫你,但不確定是哪個字。 你察覺到他的注視,誤以為他是在傳遞一種無言的指責(zé)。畢竟,旁邊的文明指示牌寫明秋千只供五歲至十歲的兒童玩耍。 你到底有些難為情,扯著朋友離開了。 許庭山看著你和兩個朋友邊說邊走,臉上蕩漾著快樂無憂的笑意。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來,慢慢地跟在你身后。 你和朋友好不容易從漫長的補課間隙中得到喘息,恨不得把平時沒空玩的都玩?zhèn)€遍。 有朋友說了一個提議,你轉(zhuǎn)眼便一起進了游樂園,投身到狂歡項目。 在里面,你和朋友們強烈地笑、尖叫,或者失色地跑,提著手電筒,從一個鬼屋這頭奔向那頭,又從滑梯高處滑向低處,或者從飛車軌道的低處沖向高聳的頂點。 最后你玩得七七八八了,終于舍得舉起手機,和她們一同站進攝錄熒幕的影像里,完美地與背后的七彩氣球、卡通、鋼骨與那些塑膠玩意融合。 快樂在稠密地包圍著你們,幾乎沒有多余的空間剩下。 但你看見了遠遠站著的許庭山,以為自己和兩個朋友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了。 沒一會兒,你拉著她們走向游樂園門口,準(zhǔn)備離開。 園里還有很多小孩。但小孩子最不穩(wěn)定,會在路上蹦蹦跳跳,看東西的時候經(jīng)常出神,前一秒還定在一個地方,下一秒就突然射箭一樣瘋跑,流竄在人群中。 你就是被一個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小屁孩給撞到的。要不是被人及時扶了一把,你鐵定要狠狠摔在地上。 你剛要道謝,瞧見許庭山那張臉,便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你的一個朋友在關(guān)心你有沒有事,另一個在幫你道謝。 許庭山估計沒想承你的謝,敷衍地朝你朋友點點頭就走了。 他回到家已經(jīng)是傍晚。許海峰沒在,楊念慈見他回家就忍不住開口責(zé)問,好像是把沒能在許海峰那里徹底宣泄的怒火沖他發(fā)xiele。 他一言不發(fā)地聽完,隨即乖巧地低頭:“媽,我去同學(xué)家和他一起寫作業(yè)了,我當(dāng)時忘記了,你別生氣?!?/br> 楊念慈自然欣慰他的勤勉好學(xué),語氣隨即柔和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洗手準(zhǔn)備吃飯。 此后,他照著你的校服樣式找到了你的學(xué)校,總是以巧妙的方式偷偷觀察你的校外生活。 他知道你好多事情。比如,你喜歡喝不加珍珠的奶茶,常去的電影院和KTV都在城東,喜歡吃八寶樓的叉燒包與豆豉鳳爪,和你玩得最好的那個朋友在私立學(xué)校讀書,你和她都喜歡某個韓國女子唱跳組合,經(jīng)常會關(guān)顧一家專輯實體店……他像個卑劣的老鼠,貪婪地窺視著你。 但他沒想到楊念慈會真的發(fā)了狠去逼許海峰離婚,一切因此改變。 你左手抱著自己和張莜嵐的合照,右手簡單地拖著個行李箱就住進了他隔壁的房間。 剛來那幾天,他總能在半夜聽見你細微的啜泣,大概是在噩夢中掙扎醒來的。結(jié)果,一時之間又充滿只能向現(xiàn)實妥協(xié)的無助,你才忍不住流眼淚。 不知道你是不是把頭埋在那只毛絨兔身上哭,所以聽起來才悶悶的。 許庭山有一次隔著一堵墻聽見你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強烈的負(fù)罪感如同烈火灼燒心口的血rou,竟讓他痛苦地出現(xiàn)那些抑郁癥患者才會有的軀體化手抖現(xiàn)象。 他恨不得捶爛眼前的水泥墻,把房間里的水果刀一把塞到你手上,讓你痛痛快快地往他身上扎上幾刀。 哪怕你并不能因此消解絲毫恨意,也總比你在他近在咫尺的一堵墻后悲哭要好。 他真的已經(jīng)很少看見你的笑了。仿佛曾經(jīng)那個活潑雀躍的許冬宜死在十七歲的八月,只能偶爾復(fù)現(xiàn)在他的記憶中。 在家里,你唯一鮮活的一面只有在激得楊念慈臉黑地強忍怒火時才表露出來。 那樣的你總會微微勾起唇角,黑色眼眸中泛著大仇得報的絲縷快意。 他將一切收攬于眼中,總覺得你有點像半融的臟雪。那種類似模糊的尸塊、總會驚得近視路人發(fā)出一聲銳利尖叫的臟雪。 許海峰有時候忍不住做起和事佬。站在兩位祖宗面前勸解,他仿佛置身于稀松臟雪殘留的街道,祈禱著圣潔的新雪能趕快到來,修復(fù)好面前的一片狼藉。 但是,你很少受勸,總是罵許海峰不是男人,然后轉(zhuǎn)眼離家出走。 結(jié)果,許海峰和楊念慈都氣得說不出話來。許庭山卻覺得你可愛極了,他好像能聞到了你轉(zhuǎn)身那一刻散發(fā)著臟雪才會有的梨子清香。 楊念慈見到自己兒子不戰(zhàn)站隊,大有袖手旁觀的意思,更是惱怒,氣哼哼地捂著胸口喊疼。 許庭山當(dāng)然聽見了,表情冷淡地勸她回房休息,轉(zhuǎn)眼也像你一樣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