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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弎對著這條微信怔了一會,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就在這時候,她又收到一條畢景帆的微信:【幫我收拾衣服了嗎】 玖弎這才想起來,她答應(yīng)了畢景帆這次再幫他稍一些夏裝過去的。 于是趕緊上樓,走進(jìn)他的衣帽間,開始熟門熟路地翻找他的夏裝。 幫他一件件疊好,裝進(jìn)防塵袋,再放到皮包里。 一櫥專門在戶外穿的速干夏裝,眼看都被她收得差不多了,忽然,一個紙袋子從衣櫥最里面橫倒了下來。 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東西霎時從袋子口撒出來。 噼哩撲嚕地滾到了玖弎眼前。 她先是覺得那袋子眼熟。 再仔細(xì)一看,竟是十一年前,她們學(xué)校辦成人禮時贈送的禮品袋。 上面還印著她們學(xué)校的?;蘸蛯W(xué)校主樓照片。 側(cè)面,是阿拉伯?dāng)?shù)字18,和大寫的“拾捌”。 她記起來,這是當(dāng)年拍攝結(jié)束后,她退給他那身西裝時,裝的袋子。 玖弎的心莫名狂跳著,拾起橫陳在衣櫥里,只屬于那個袋子的秘密—— 兩封被退回的信件。 牛皮信封的邊角已經(jīng)都被磨毛,收信人寫的是她,地址是她當(dāng)年的家。 因?yàn)樾偶某龅臅r間都是在那幢房子被抵押拍賣之后。 全部被退了回來。 玖弎的手不受控的抖著,冰涼的指尖一一拆開本應(yīng)該在十年前被她看到的信箋。 一封是在十一年前的11月6日。 她生日那天。 信封里是一張《玖弎》紀(jì)錄片海報(bào)的明信片,和最終定稿的不太一樣,是一個女孩子站在春日校園里的籃球場邊,櫻花樹下的背影。 那個扎著馬尾,穿著校服的女孩子,盡管看不到正臉,但玖弎一眼就認(rèn)出來,就是自己。 背影消瘦而又高冷。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拍到的這樣一張照片。 明信片的背面是他的筆跡,寥寥幾個字,力透紙背:“年年歲歲,永遠(yuǎn)18?!?/br> 沒有落款。 玖弎的眼前驀地蒙上一層霧水。 那個時候的她在干嘛? 在為奶奶的第二次手術(shù)籌錢,在到處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在想盡辦法躲避那些債主的追債,在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打工。 狼狽不堪,疲憊至極。 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她把明信片放回去,打開另一個大些的牛皮信封。 里面裝著一張塑封未拆的DVD光盤。 因?yàn)槟甏眠h(yuǎn),白色的塑料殼已經(jīng)微微泛黃。 附一張《玖弎》的定版海報(bào),背面依然是他的筆跡: “贈:玖弎。 今天剛拿到成片,迫不及待想讓你看到。 和你共事的236個日日夜夜。 最終的成果。 我把它當(dāng)做一份值得珍藏的記憶。 還請你也,務(wù)必收下。 做個紀(jì)念。” 因?yàn)榧某龅牡谝环庑疟煌嘶?,時隔大半年后再寄,字里行間都是一種卑微到底的姿態(tài)。 寄出時間是十年前的那個暑假。 想想大一的暑假她在干嘛? 好像是找了兩份家教的工作,每天頂著驕陽,坐公車在城市里穿梭四個多小時,奔波于兩個家庭和學(xué)校之間,打工。 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還拍過一部紀(jì)錄片。 更從沒想過,片子會在什么時候上映,自己要去看一看。 結(jié)果這封信,并沒有如寄信人所愿,讓收信人“務(wù)必收下”。 而是。 依然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玖弎盯著那盒DVD,似乎看見當(dāng)年畢景帆寄出這封信,以及沒過多久,信被再一次原封不動地退到他手中。 對他那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人。 不知要消化多久,才能將這種挫敗感消弭殆盡。 她的淚水開始連成串的往下掉。 紙袋里,當(dāng)年她換給他的那身衣服還平平整整的疊在那,衣服的上面,壓著一本影集。 黑色嵌金絲的封面,暗紋印花,十分高級。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入眼竟然全部都是《玖弎》的紀(jì)錄片劇照。 從拍攝的第一天,一直到第236天。 每一天,都有一張她的照片,下面?zhèn)渥⒅臄z日期,地點(diǎn),拍攝場次。 以及他的拍攝心情。 第1天,是一張她和孫美鳳激烈爭吵過后,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生悶氣的照片。 札記: “9月9日,家,內(nèi)日,第1場。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不過小臉很上鏡,怎么拍,都好看?!?/br> 第2天,是她課間趴在書桌上奮筆疾書趕作業(yè)的照片。 札記: “9月10日,學(xué)校,日內(nèi),第4場。 課間也不出去活動,爭分奪秒趕作業(yè),宅女一枚。” 第20天,校運(yùn)會上,別人都在為自己班級吶喊助威,她坐在觀眾席上,埋頭背著英語單詞。 札記: “9月30日,體育場,日外,第60場。 小姑娘不合群,沒有團(tuán)隊(duì)集體榮譽(yù)感?!?/br> 第37天,她在廚房做飯的側(cè)臉。 札記: “10月15日,家,夜內(nèi),第79場。 今天終于吃到了她做的飯。味道偏淡,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吃習(xí)慣就好了。PS:第一次兩人面對面吃飯,小姑娘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完全把我當(dāng)空氣。有點(diǎn)意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