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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戚光將兩個傳言都說的惟妙惟肖,一剎那蒼沐瑤都恍惚自己是身在市井,聽得也不是自己的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柳升桓用情至深,被賦予深情的女子卻不是什么良人,圣人的阻撓這么一來便像是在掩蓋什么,到時候只要柳升桓退一小步,就仿佛是一種施舍,刁蠻任性的公主他愿意娶,愿意真心對待,圣人還能要求什么? 好一個助此消彼的法子,要不是那日周皇后將大玉送回來,恐怕這傳言還要過分,大約會生生弄死了大玉,好讓她背負(fù)一條人命,蒼沐瑤捏緊了拳頭,面色冷峻。 蔣戚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心里有點委屈,說是公主讓說的,說完還要黑臉嚇?biāo)?,他算個什么事兒嘛。他還是走遠(yuǎn)一點比較安全,當(dāng)即道,“公主,我能說的都說了,多的就不知道了,我就先回自己位置了?” 蒼沐瑤本也無意為難他,略一點頭將人放走了,待蔣戚光坐定,她才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緊皺的雙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沈煜今日沒有來,自從那日東宮一頓飯后,他便和太子一道失蹤了兩天,這一排的位置只剩下了她一個,寬敞得很,講師今日恰講道《論語》子路第十三,子貢問曰:“鄉(xiāng)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薄班l(xiāng)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xiāng)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 蒼沐瑤的眼眸一轉(zhuǎn),忽然愁容盡散,柳升桓這一計想的是挺妙的,她若還是上輩子那個束手束腳的公主,倒當(dāng)真被他擺住了這一道,可惜她不是了,孔圣人都曰了,全說好的未必好,全說壞的未必壞,但倘若一個最有權(quán)威的人認(rèn)定她是好人,她溫柔賢淑,那么…… 第二日素來遺世獨立的長樂殿忽然派出了半個宮的宮女提前去各宮送中元節(jié)的用品,這些宮女每個人身上穿的皆是綾羅綢緞,衣帶飄飄乍一眼看過去哪里像宮女,聘婷之姿更像宮里的主子,走近一些還能發(fā)現(xiàn),她們身上多了一個腰牌,刻著長樂二字,大業(yè)有腰牌手信的習(xí)俗,如果一個奴仆帶著主人的腰牌,便等于主人托付,必要的時候舉起腰牌便能當(dāng)做長公主親臨。 這一道道風(fēng)景線穿梭在大明宮內(nèi),引來了議論紛紛。 紫宸殿內(nèi),泰公公一巴掌拍向六祿的后腦勺,“看什么呢?脖子都伸到殿門外頭去了!” 六祿吃痛,捂著腦袋,“誒喲,泰公公我這不是在看外面這些個宮女嗎?你瞧,那邊那幾個,長得真俊?!?/br> 泰由順著他的手指頭往那邊看去,果然看見一抹靚麗之色,他眉頭皺起來,“這是哪個宮的?這衣服是她們能穿得的?宮女自有宮女的衣服,這不是亂了規(guī)矩嗎?” 六祿嘿嘿一笑,“泰公公這咱可管不了,那都是長樂殿的宮女,身上掛著長公主殿下的腰牌呢,誰敢多說一句,這不是對長公主不敬嗎?” 泰由詫異,“你說哪個殿?” “長樂殿,真真的,我知道的時候也不信,后來瞧見腰牌才信的?!绷撆e手發(fā)誓。 泰由依舊是狐疑的模樣,長公主重規(guī)矩誰都知道,怎么會允許……不對,泰由回憶了一下,之前他奉命去長樂殿宣旨的時候似乎還錯跪大玉一次,那時候大玉便穿著華麗,他還想著要給圣人說一下,結(jié)果一忙便忘記了,是了,那時候長樂殿的宮女在長樂殿里面就已經(jīng)是這樣的打扮了,只是沒有出長樂宮,大家都不知道,自然也無從去怪罪什么,可現(xiàn)在這么光明正大的穿出來這就有些不妥了。 他正想著呢,里頭業(yè)元帝便喚他了,泰由貓著腰進(jìn)去,一瞧見業(yè)元帝擱下筆,趕緊遞上了茶,溫度恰好的新茶入口,業(yè)元帝指了指門外,“你跟六祿在聊什么呢?” 泰由不敢欺瞞,將外頭宮女的事兒如實的說了,業(yè)元帝和他的反應(yīng)如出一致,“這是沐瑤做的事兒?” 于是泰由便將之前的事兒,混著自己錯跪的慫樣也一并當(dāng)個笑話給說了,業(yè)元帝哈哈大笑,“沐瑤自打病好了以后這性子倒是越發(fā)的隨性了,無妨無妨,并不是什么大事兒,她開心就這樣罷?!?/br> 泰由點點頭,隨上兩句吉祥話,心思卻在思索這事兒看著怎么就不對勁,長公主若是要這些人出來招搖,早就可以放出來了,為何在這個檔口出來,反而坐實了宮里那些個流言,可要說是有人陷害長公主,她又給了每個宮女腰牌,這哪里是旁人調(diào)的動的?泰由想不通,只能先幫長公主在圣人這里掌個眼,無論到時候怎么發(fā)展,總歸賣個人情給長公主。 泰由見圣人又提筆,正想退下,業(yè)元帝又開口了,“對了,柳家如何了?” 想到長公主便想到柳家,圣人這些日子被逼得緊,也是無奈,泰由答道,“柳大人還在家中養(yǎng)病,柳尚書令晌午也告假了,說是照顧孫兒,柳少卿倒是在鴻臚寺,只是面色也極差?!?/br> “哼,還演上了。”業(yè)元帝提起這個就生氣,他脾氣好又不是傻子,柳家三個官一起威脅他,膽大包天!偏生他沒法兒說什么。 圣人一生氣,泰由的腿便自動跪下了,低垂著腦袋,“圣人,有一事亦是關(guān)于柳大人的……” “你說?!笔ト撕敛华q豫的,讓他說話。 泰由輕嘆一聲,“前些日子民間便有謠言道柳大人專情,這些日子不知怎么又傳出長公主刁蠻任性,根本配不上柳大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柄,奴才自然知道長公主的秉性,只是如今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恐怕已是有許多人信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