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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她與聽雪,是一種默默的保護,不管她們本心如何,這種無視,都可以保護她與聽雪的名聲。 聽雪不太懂,“婢子以為,娘子會很厭惡那些女子,她們不識好歹,誤會娘子,還叫娘子生氣了?!?/br> “我討厭的從不是某一個人?!鄙蛄_玨討厭的,是這整個吃人的世道。 她說著步入教坊內(nèi),早就收到消息的何璇已經(jīng)在廳堂等候沈羅玨,見沈羅玨進來,馬上迎上前去。 何璇剛要向沈羅玨行跪禮,就被沈羅玨抓住了胳膊。 “在外行事,不必行禮,帶我去雅間。” 何璇連忙低頭應是,她緊張的手心都在出汗。 一想到今日將請愿書送上去,沈羅玨就出宮來尋她了,何璇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她想起了之前在宮中與沈羅玨見面時的場景,那時沈羅玨跟她說,想改變樂人們的處境,何璇是真的很心動。 只是那心動在她敘述自己的半生后,回歸平靜,回顧半生,她對“命”這一字感觸更深,無法直視過往,跳脫出畫下的牢籠。 入房間后,沈羅玨做上位,聽雪站在一旁伺候,何璇直接跪在地上,對沈羅玨行禮。 “婢子見過吾皇,吾皇萬安!” 沈羅玨微微皺眉,“起來吧,你之前入宮時,我不是說過嗎?私下見面,無須多禮?!?/br> “回陛下,禮不可廢?!焙舞斏髌鹕?,不敢露出一絲不敬,讓眼前的女帝不滿。 那可是皇帝,一國之主,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決定無數(shù)人生死的皇帝。 沈羅玨不高興的抿緊唇,她用稍顯冷硬的語氣說道:“賜座。” 聽雪搬來一旁的小凳子,何璇謝恩落座。 “我今日為何而來,想必你是清楚的,京兆府尹將請愿書遞上來,我看你們似乎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想要封停《民報》。何璇,我問你,你真覺得《民報》不該流傳開來嗎?” 沈羅玨琥珀色的眼睛倒映著何璇的模樣。 何璇已經(jīng)不年輕了,她兩鬢有了白霜,即便面上敷粉依舊擋不住她眼底的青黑,她的姿態(tài)與身形還與年輕時一樣,但她的疲憊已經(jīng)無法隱藏。 沈羅玨想起之前何璇同她說起過往時的模樣,說起來不過是七日前的事,那時何璇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憔悴。 想到這兒,沈羅玨不禁有些心軟。 這事兒說起來,也是她拔苗助長,牽連了何璇。 何璇還在想該如何得體的回復明顯帶有怒氣的女帝,驟然聽到了女帝變回溫和的聲音。 “你這幾日,應該沒有睡好吧?!?/br> 何璇將頭放得更低了,“婢子御前失禮,容顏污了陛下的眼睛,實屬不該。陛下若心情不佳,不如婢子喚琉璃來為陛下?lián)崆僖磺?,紓解情緒?” “你知道我是為何心情不佳,聽她彈琴,能讓你重新抬起頭做人嗎?”沈羅玨說完,看著何璇指節(jié)泛白的拳頭,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我一直想幫你,幫所有女子。別人不解其意,在請愿書上簽字便也罷了,你為何也要寫?我已經(jīng)給你們找好了出路,只要你們愿意為自己的未來搏上一次,我可以幫所有樂人逃脫苦海?!?/br> 何璇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番話,第二次聽,依舊讓她紅了眼眶。 可是再紅眼睛,她都不敢應下這件事。 太難了。 不是她要做的事情難,是沈羅玨要做的事情難。 何璇當然愿意反抗,相信有不少不服命的女子都愿意為未來爭一爭,可那都是一時的氣話。 大多數(shù)人,包括她,都沒有踏出過京城一步,她們沒有看見過外面的世界,也沒有直面過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 污言穢語的詆毀、鋪天蓋地的惡意,當這些東西擺在她們面前,臟水不斷地往她們身上潑的時候,有幾個人能頂住壓力,依舊堅定的走? 教坊是宮廷樂坊,內(nèi)里的腌臜事不多,可平康坊的青樓楚館多不勝數(shù),那些意圖逃出去的女子,被抓回來后會遭到什么樣的對待,她很清楚。 一旦反抗,就等于沒了退路。 贏了,她們可以重獲新生,輸了,她們會過的更加生不如死。 沈羅玨看透何璇眉宇間的猶豫,明了何璇的想法后,沈羅玨突然明白了。 人是一種很有韌性的動物,尤其是封建時期的老百姓們,他們太能忍了。 對于何璇,還有很多平康坊的樂人來說,他們還遠沒有到被逼至絕境的地步。 在平康坊沒有一個處境突破可接受底線的人,因為突破底線的,早就已經(jīng)化作黃土。 “我想見見你的弟子,陳琉璃?!?/br> 第137章 .天塌高個頂黎明前的至暗時刻…… 沈羅玨說要見陳琉璃,但她沒想到,見陳琉璃時,她還順帶見到了薛滿堂。 一看到薛滿堂,沈羅玨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薛滿堂是個攪局好手,字面意義。 如果局勢平穩(wěn),讓薛滿堂下場,一定能讓水攪渾,因為薛滿堂性子很直,比如之前她讓薛滿堂去外面清理名冊上的貪官污吏,薛滿堂就老老實實去了。 不管那貪官污吏在朝中有什么關(guān)系,薛滿堂一律不理,甚至其中還有她薛家的旁系子弟,她照殺不誤。 這點上,鐘婉寧其實比不過薛滿堂,鐘婉寧對家人實在是太心軟了,沈羅玨對此一直較為不滿,只是每個人性情不同,有人重視自我,有人重視家庭,很難將他人骨子里的東西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