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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她?!?/br> 顧清翊立于屋檐之下,濃墨般的夜色中,黑眸沉冷如霜,睥睨螻蟻般,目光如視死物地再次重復一遍,“我說,放開她?!?/br> 持刀的黑衣人手一抖,氣場頓時萎了些。 “起火了。明鏡湖那邊起火了。”不知是誰大喊了聲! 顧清翊瞥了眼明鏡湖那方,火勢不小,火舌舔舐著夜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十分醒目。 “沉云野,你帶兵去救火,我留在這里。” 趙音蹙眉微愣了下,隨后紅著眼,有些害怕地喊道:“清翊…” **** 祠堂毗鄰明鏡湖。 此時祠堂中。 沈雪檸脖子又腫又痛,黑睫顫了幾下才睜開眼,看到房屋燒了起來,馬上想跑,卻渾身動彈不得:有人把她綁了。 手腳腿都被綁在板凳上,鎖在雜物柜中,嘴塞了厚布,她明澈的水眸中倒映著無數(shù)火舌,火舌以洶涌之勢吞噬著四周,燒斷屋梁木,砰地聲巨響,狠狠砸在地上撲起火焰與濃煙! 身上綁她的粗繩浸過麻油,如果碰到火,會迅速燃燒,燒她衣服,燒了她! 沈雪檸瞳孔急劇瞪大,無數(shù)求救的嘶喊咆哮全部堵在嘴中! **** 聽雨閣。死靜如幽潭。 放完迷煙后,白桑倒在地上撞暈,灰黑衣人躍出城墻跑了。 接著又從天而降四五個夜行衣刺客,身穿黑衣,與方才灰黑色夜行衣的人著裝不同,他們提起明晃晃的尖刀踩著輕腳步,貓著身子,朝沈雪檸的房中而去! 唯恐沈雪檸遭遇不測,福安不敢再裝睡,立刻大吼:“聽雨閣遇刺了!有刺客拿刀闖入夫人的屋中!來人??!” 見沈雪檸屋中空無一人,刺客當即轉(zhuǎn)身,朝大聲呼救的福安殺過去! 沈之默還在昏睡中,福安無力抵擋,抓起魚缸的水便朝沈之默頭頂狠狠潑去:“公子!公子醒醒!” 一聲咆哮。 被涼水澆的透心涼,濕漉漉的沈之默四肢酸軟,中了迷煙的他渾身恍惚,眼見尖刀砍向福安,腦子雖是傻的,但練了二十年刻在骨子里的武功讓他條件反射抓起床頭柜,重重砸向黑衣人腦袋! 砰!床頭柜四分五裂,黑衣人軟軟倒下去! “福安…我腦袋暈…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刺客?阿姐沒事吧……”沈之默步伐搖搖晃晃,進沈雪檸屋中,心提到嗓子眼,“阿姐不見了!福安,阿姐去哪里了?” “夫人不在屋里?完了!快去找侯爺!”福安跨過地上昏迷的白桑,跑了出去。 顧清翊轉(zhuǎn)身,皺緊眉頭:“你說什么?夫人失蹤了?!” “先前有刺客來放迷煙,奴才等那人走后,又看到有拿刀的人跳下來沖向夫人房間,但等他們進去后,并沒有看到夫人!”福安急的十指緊緊握成拳。 顧清翊轉(zhuǎn)身跑向聽雨閣,低吼了聲:“沉云野你救大小姐。我去找沈雪檸!” 朦朧的月光中,黑衣人泛寒的锃亮劍身上,趙音心急如火,咬牙使了一個眼色,眼色映在锃亮的劍上,蒙面黑衣人連忙道:“你們退開五十步,我就放了她!都閃開!要不然我可不保證她能活著!” “好,好好,只要你放了她,別說五十步,就算是一百步都成!”沉云野咽了口口水,慎重地后退幾步,單手放在腰上。 就在黑衣人挾持著趙音后退幾步時,沉云野忽而抓了一把腰間,指尖多了五十跟毒針,咻咻咻幾聲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右手被刺中,劍掉在地上,趔趄幾步,趙音連忙推開他,跑到沉云野身邊! 黑衣人頃刻逃了。 “追!”沉云野大喝。 趙音不顧左臂受傷,朝顧清翊追去,心中亂成一鍋粥,他怎么能放下自己去找沈雪檸!氣死她了。 顧清翊匆匆趕到聽雨閣,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之色,立刻冷靜下來,環(huán)視四周觀察線索,急急走進屋中:“陳設整齊,被褥微掀,未發(fā)生過打斗,她是自己走出房間的?!?/br> 他抓起一盆涼水朝地上躺著的白桑潑去。 白桑冷地一哆嗦,不知所措地連忙跪下,大喊道:“這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暈在這里?你家夫人呢?” 白桑語氣顫栗擔憂:“奴婢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奴婢記得方才夫人正在院中散步,她大喊了句小心!有個灰黑色衣服的人便把奴婢劈暈了?!?/br> 顧清翊冷漠如寒潭,似能看穿一切般:“撒謊。能將劈暈人的力度必然極大,會留下紅痕跡,你后脖并無紅腫,怎么會被劈暈?你是裝暈的?!薄?/br> “抓起來?!?/br> 顧清翊微瞇眼睛,如地獄閻王般冷冷敲她一眼。 “不好了,隔壁的祠堂的火越來越大,被人潑了不少麻油,難怪澆不滅!” “麻油……”顧清翊沉吟了下,以輕功閃現(xiàn)過去,摸了下祠堂外地面上的小草,也沾了些麻油,看著熊熊烈火內(nèi)房梁坍塌的里屋,神色陰鷙的令人害怕,”這場火,不是意外?!?/br> “祠堂!”隨后趕到的趙音,吃驚地看著漫天大火,接著,渾身有些顫抖,鳳眸里全是驚怒,她猶疑了幾瞬,沖進了大火中! “阿音!”顧清翊低喝了聲,伸手去抓她。 然而趙音已然沖進了熊熊烈火的屋中,她不管不顧地大喊:“我爹娘傳給我的金絲紗還供奉在祠堂,那是他們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