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盛黎旸頭一個念頭便是,他閨女莫不是還以為自己是無依無靠之人,覺得自慚形穢、做不了太子妃? “nongnong,你是爹的親閨女,是梁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身份尊貴,這太子妃之位,舍你其誰?你莫要擔(dān)心,一切有爹呢?!?/br> 盛紓微怔,繼而反應(yīng)過來盛黎旸這是以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太子妃之位呢。 她既覺感動又覺好笑。 她不愿意做太子妃,自然不是盛黎旸臆測的這個緣故。 但其中的緣由,她卻無法宣之于口。 兩世為人、南詔細作、暴斃東宮,無論哪一樁,都足夠駭人聽聞。 盛紓垂著頭,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 而這時,程氏卻剜了盛黎旸一眼。 這些男人啊,在這方面腦子就是不夠用—— 就算閨女之前有自慚形穢的意思,但現(xiàn)在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還會自慚形穢嗎? 一個女人,若是不想做自己男人的正妻,要么是她不愛這個男人,要么是那男人傷透了她的心。 盛紓愛不愛慕容澈,程氏不關(guān)心,她只關(guān)心一件事。 “nongnong,你跟娘說說,太子殿下是不是待你不好?” …… 臨近午時,盛紓和慕容澈婉拒了盛家人留他們用午膳的好意,登上馬車回東宮去了。 宮女在他們出來前,就已經(jīng)在馬車內(nèi)的矮幾上準(zhǔn)備好了茶水。 那茶水想來是剛燒開不久的,茶壺還冒著熱氣。 盛紓拎起茶壺給自己倒茶時,指尖不慎碰到了壺身。 壺身guntang,盛紓下意識地將茶壺甩了出去。 一旁的慕容澈見狀,趕緊挪到了她身邊,擰著眉查看她被燙了的地方。 他的關(guān)懷不似作偽,至少盛紓盯著他看了半晌,也沒有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偽裝的痕跡。 “好在只是有些紅了,沒有燙出泡?!?/br> 盛紓打量的目光,慕容澈渾然不覺,一心查看她的“傷勢”。 她想起方才程氏問她的話,慕容澈是不是待她不好? 盛紓想,若是單論他對她好不好,答案是肯定的。 他待她極好。 盛紓恍然想起前世那個冬日。 她長在南詔,從未經(jīng)歷過大周京城的寒冷,但也對雪天有著莫名的向往。 冬日里下了第一場雪后,盛紓便興奮地到東宮的花園里玩雪,讓東宮的宮女們教她堆雪人。 她玩兒瘋了,最后感染了風(fēng)寒,好幾日也不見好,整個人都懨懨,只能窩在榻上養(yǎng)病。 她那會兒被慕容澈縱得有些嬌氣,熬的藥略苦一些都不愿意喝。 那小半個月,慕容澈每日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哄她喝藥。 她再怎么嬌縱、耍小脾氣,慕容澈也沒有半分不耐,甚至紆尊降貴,親自喂她喝藥。 她的病是好了,慕容澈卻被她折騰得清減了些。 那時的盛紓自是認(rèn)為慕容澈待她是情根深種的,否則怎會如此縱容她? 只可惜啊…… “怎么了?在想什么?” 慕容澈見她神色恍惚,似有滿腹的心事,不由問道。 盛紓翹起嘴角,垂眸時瞥見他腰間的那個荷包。 正是她在行宮時給慕容澈做的那個,自他拿到荷包后,從未離過身。 盛紓心想,認(rèn)真說起來,兩世的慕容澈待她都是極好的。 他只是不愛她而已。 盛紓抽回了被慕容澈攥著的手指,輕撫著紅了的那塊皮膚。 “我是在想,不過是燙了一下,哪值當(dāng)?shù)钕逻@般緊張?莫不是當(dāng)我是瓷人兒?” 慕容澈看著她嬌俏、染著紅暈的芙蓉面,忽的笑了起來。 他不由分說地拉過盛紓的手,在那紅印上親了親,“對我來說,你的事都是大事?!?/br> 他的話,盛紓自是不信。 她任由慕容澈拉著她的手,愁眉不展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侯夫人身子骨不好,我總是替她懸著心?!?/br> 慕容澈“嗯”了聲,“往后我會常常帶你回國公府見他們的?!?/br> 盛紓那緊皺的眉頭卻并沒有因為慕容澈這話而舒展半分。 她道:“侯爺也記掛著夫人的病呢,方才說他在城外有處莊子,冬暖夏涼,最宜養(yǎng)病,想讓夫人過去住段日子?!?/br> 慕容澈只當(dāng)她是在和他閑話家常,這種脈脈的溫情,他很是喜歡。 “定南侯考慮得是,國公府人多,確實不宜養(yǎng)病,夫人去莊子上想來會好得快些?!?/br> 他既接了這話茬,盛紓便不再遮掩,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殿下,我想去莊子上陪陪她。” 去莊子上陪程氏? 慕容澈的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不允。 盛紓走了,他一個人守著那冷冷清清的東宮做什么? 可他一低頭,便與盛紓暗含期待的眼神碰上了,那拒絕的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兒,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他只得無奈地道:“你這小沒良心的,就想這么拋下我走了?” 盛紓訕笑兩聲,而后反手抱住慕容澈的胳膊,沖他撒嬌:“殿下,你就說允不允吧?” 慕容澈故意逗她:“你這哪是求人的態(tài)度?我聽著怎么像是命令我呢。” 盛紓撇撇嘴,放開了慕容澈的手臂,“我哪敢命令殿下?” 慕容澈失笑,她還有什么不敢的?他還沒說什么呢,她就甩臉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