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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紓被他強(qiáng)硬地捏著下巴,不得不和他對視。 周圍雖然只有微弱的月光,但盛紓?cè)杂X得從慕容澈眼里看到了化不去的震驚和悲傷,她的心莫名地抽痛了起來。 她不覺想起了重生以來和慕容澈相處的樁樁件件,想起了慕容澈曾對她說過的他在藥王谷那幾年。 她堅硬的心稍軟了些。 “說不出口?那方才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見盛紓遲疑了,慕容澈頓時欣喜若狂起來,帶著萬分期許地問她。 盛紓聞言,僅存的心軟也消散殆盡了。 騙他?對,她就是在騙他??伤陷呑右豺_了她的心去,她禮尚往來又怎么了? 她若是一時心軟,信了慕容澈的話,跟他回去繼續(xù)做她的側(cè)妃,那她前世受過的蒙騙誰來償還? 她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盛紓盯著慕容澈,神情更冷淡了些。她雖不信慕容澈方才說的心悅她是真的,但這會兒卻萬分盼著這是真的。 只有這樣,才能讓慕容澈嘗嘗愛而不得、一顆真心被人踐踏的滋味。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從來不是個大度的,睚眥必報才是她的本性。 思及此,盛紓的心性比方才更加堅定,她毫不露怯地看著慕容澈,口齒清楚地道:“我方才是說,我對你全無感情,不愿意待在你身邊。如何,太子殿下這次可聽清楚了?” 她每說一字,慕容澈的心就像是被剜去了一塊。 來之前,他想過盛紓非得離開他的理由,無非就是因為南詔。 畢竟那玉竹等人還在京中,她只要一天還是東宮側(cè)妃,就極有可能遇上。 她不想再被南詔挾制,所以要離開。 但他沒想到,他聽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緣故。但更讓慕容澈難以接受的是,這個緣故,于他而言,好像也并不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慕容澈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被盛紓掘開—— 這個緣故他其實也想過的,但他潛意識里不愿意信,所以把它埋進(jìn)了心底。 可現(xiàn)在盛紓卻毫不猶豫地說出了此話。 慕容澈喉頭一甜,雙目赤紅地看著盛紓,仍不甘心地重復(fù):“我不信?!?/br> “但這就是實話,太子殿下若不信,我也沒法子。” 慕容澈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他手上一松,盛紓總算從他的禁錮中逃了出去。 她離得慕容澈遠(yuǎn)遠(yuǎn)的,見他閉眼靠在了柜櫥上,面露痛苦之色,不自在地轉(zhuǎn)過了身。 她不能再看慕容澈,她怕自己再度心軟。 慕容澈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絲,晦澀地道:“那這段時日的繾綣,也都是假的?!?/br> 盛紓背對著他,毫不猶豫地道:“是,都是假的。太子殿下也知道,我曾是南詔遣來的人,但我不想替南詔辦事,卻又誤打誤撞被殿下帶回了東宮,所以我只能演一場戲,讓你放松警惕,才有可能逃出來。但我還是要謝殿下,替我找到了我的爹娘?!?/br> 慕容澈自嘲,“所以你從未想過留下,我替你找到父母,不過是正好給你遞了個絕佳的時機(jī),是嗎?” “對,殿下所言不錯?!?/br> 慕容澈慘笑,勉力站直了。盛紓的話,或許有真的,但絕不全都是真的。 他還記得在行宮中時,他和她說起他幼時經(jīng)歷,盛紓哭得肝腸寸斷。 那反應(yīng)絕不是作偽。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都是假的,她以為他知道了這些,就會放手? 那是妄想。 慕容澈心煩意亂,腦袋混沌不已,他一把拽過盛紓,將她攔腰抱起,疾步走向床榻。 他將盛紓置于榻上,不顧她的掙扎,整個人覆了上去。 “慕容澈,你瘋了!” 盛紓眼角含淚,不斷推搡著慕容澈,卻沒能阻止他。 慕容澈鉗制住她的雙手,長腿壓住她不斷亂踢的雙腿,低頭吮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后不管不顧地朝那嫣紅的嘴唇親了上去。 他含糊不清地道:“是,我就是瘋了,從你假死離開我那時起,我就已經(jīng)瘋了?!?/br> 他剛吐了血,嘴里還殘留著血腥味。盛紓沒多想,在他親吻過來時,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一股更重的血腥味頓時彌漫在兩人之間。 慕容澈一頓,離盛紓稍遠(yuǎn)了些。 盛紓趁機(jī)把手抽了出來,一巴掌甩在了慕容澈臉上。 “太子殿下,清醒些了嗎?!” 她那一巴掌絲毫沒留余力,慕容澈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慕容澈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下的人,卻被盛紓推開。 她披頭散發(fā)地下榻,拿起了方才的匕首,戒備地看著慕容澈。 慕容澈摸了摸被扇的那邊臉頰,忽的笑了起來。 他從小就是最尊貴的皇子,后來又是太子,還從沒有人對他高聲說過話,更別說被扇巴掌了。 也就是盛紓,敢這么肆無忌憚地對他。 聽到他發(fā)出的低笑聲,盛紓頓時表情怪異地看著他,心道慕容澈莫不是真的瘋了?被她扇了巴掌還能笑得出來? 慕容澈抬眸看向盛紓,見她渾身戒備,又苦笑起來。 他其實并沒有想要強(qiáng)迫盛紓,就算他方才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也沒想過傷害她。 他待她如珍如寶,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到她,他自己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