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大夫們怔愣片刻,一時間竟忘了攔阻她。 盛紓顫著手握住了慕容澈的手,垂首哭了起來。 不知為何,在她心里,已經(jīng)把之前的夢境當(dāng)真了,真切地覺得那就是上一世發(fā)生過的。 慕容澈全了她死后的尊嚴(yán),沒讓她被當(dāng)成藥引子,死了還要被人剖心取血。 就沖著這個,那些愛恨她都不想再計較了,她不想再怨他、也不想與他置氣了,只要他能醒來,她就跟他回去。 盛紓的哀泣聲終于讓那些大夫回過了神,他們不知盛紓的身份,也不敢上手拉她,只好勸道:“這位姑娘,您要不先去歇會兒?這里血腥味兒重,別嚇著了您?!?/br> 盛紓卻充耳未聞,只問道:“他如今如何了?何時能醒?” “這位郎君是中箭了,”大夫是謝從頡請來的,也不知慕容澈是什么身份,“那箭離他的心口雖尚有一寸,但情況仍危急不已。現(xiàn)在箭頭已經(jīng)取出來了,但何時能醒,我們也沒把握?!?/br> 盛紓聞言,將慕容澈的手輕輕放下,擦掉眼淚后站了起來。 慕容澈的親衛(wèi)們都在門外,其中有好幾個都見過還是東宮側(cè)妃的盛紓。 他們對盛紓的身份心知肚明,只裝作不知道罷了。 韓越身為慕容澈的親衛(wèi)首領(lǐng),此次自然也跟來了。見盛紓出來,他忙問:“盛姑娘,殿下如何了?” “暫無危險,”盛紓方才哭過,聲音還有些沙啞,她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行刺他的人,是誰?” 見盛紓傷心至此,韓越一沖動,差點就要把事情的原委向她合盤托出—— 今夜發(fā)生的事,本就在慕容澈的謀劃之中,行刺他的人他們也知道是誰。 可臨要說出口時,韓越卻又想到了慕容澈的計劃,只得把話咽了下去。 “屬下等入夜后隨殿下出了城,回來的路上卻有人暗放冷箭,屬下等護主不力,罪該萬死。至于放冷箭的人,還在查?!?/br> 韓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盛紓皺眉,“你們竟然讓行刺之人逃脫了?” 韓越很清楚慕容澈對盛紓的心意,早就把她當(dāng)成了東宮的女主子。聽出她的惱怒,他不由跪了下去。 “姑娘息怒。當(dāng)時殿下中箭,屬下等擔(dān)心出事,一時不察,讓行刺之人逃了。” 行刺的人是逃了,但并不是因為韓越等人疏忽,而是他們得了慕容澈的授意,放那人走了。 但韓越?jīng)]想到的是,慕容澈說完那話后就真的昏迷了。 “罷了,”眼下不是追究這些親衛(wèi)過錯的時候,要緊的是讓慕容澈醒過來,盛紓道:“你去修書一封,命人連夜回京送給段谷主,請他來一趟?!?/br> 盛紓信不過那些大夫,只把希望寄托在了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段臻身上。 “是?!?/br> 韓越領(lǐng)命而去。 做完這些,盛紓又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門外旁觀了方才那一幕的謝從頡,這會兒仍處在震驚之中,他沒想到盛紓竟然能命令東宮親衛(wèi)。 他心情復(fù)雜地看著盛紓的身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暗自喟嘆一聲后,又盡職盡責(zé)地守在了門外。 盛紓后半夜幾乎沒睡,一直在床榻邊守著慕容澈,直到天快亮了,慕容澈的血也止住了,她才闔目小憩。 翌日天剛蒙蒙亮,慕容澈總算睜開了雙眼。 他沒想到盛紓竟然在這里,頓生歡喜,待看清她眼底的青色時,又心疼起她來。 慕容澈抬手,想碰一碰盛紓,卻牽到了傷口,他下意識地“嘶”了聲。 盛紓本就沒睡熟,聽到這聲音,倏地清醒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見他醒了,盛紓頓時喜形于色。 “你醒了?我去叫大夫進來看看。” 盛紓說完,就要起身去外間找大夫,卻被慕容澈輕輕地拽住了手腕。 “不必去,我無事?!?/br> 慕容澈眼底閃著笑意,讓盛紓坐下。 盛紓急了,“怎么沒事?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流了多少血?” 慕容澈怎么不知? 他想起昨晚,若不是他故意為之,那些廢物豈能傷到他? 只是他沒想到,盛紓這么快就來了,聽她的意思,像是守了他許久。 這倒是意外之喜。 有盛紓在,慕容澈只覺得自己的傷口也沒那么疼了。 他看著盛紓,趁她沒反應(yīng)過來,伸手?jǐn)堉难瑢⑺龓蜃约骸?/br> 盛紓一驚,擔(dān)心碰到慕容澈的傷口,只好一手放在自己胸前,一手撐在慕容澈的身側(cè)。 兩人離得極近,近到仿佛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盛紓的臉漲得通紅,輕輕推了推他,“你別……還傷著呢,一會兒傷口裂開了可怎么辦?” 慕容澈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明顯感覺到盛紓對他的態(tài)度大不一樣了。 就因為他受了傷? 他深邃的眼神落在盛紓那已經(jīng)有些干的嘴唇上,戲謔地低語道:“想什么呢?我如今是有心無力,但紓兒若真想,我只能舍命相陪了?!?/br> 盛紓聞言,臉越來越熱,她面紅耳赤地道:“誰,誰想了?” 她就是想提醒他,別再這么摟著她了,會壓到傷口。 慕容澈輕笑,有心想問她昨夜什么時候來的,但嗅著她身上傳來的香味,其他的事都被他拋之腦后了。 溫香軟玉當(dāng)前,其他的事以后再說,他現(xiàn)在急不可耐地想嘗嘗眼前的嬌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