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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變幻莫測,歪頭望向山腳下遠處的燈火,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發(fā)呆。 暗紅色的瞳孔里一片如水的光亮。 過了一會,祁知矣才說。 “如果你早知道的話......” 秋露濃打斷他。 “我還是會捅出那一劍。” “不是哦?!?/br> 祁知矣扭頭看向她,笑了笑,像是在看待一個小孩子。 “雖說,你的那一劍加速了我的誕生?!?/br> “你讓祁知矣崩潰了。” “可他入魔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早幾日晚幾日罷了?!?/br> “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都已經(jīng)安置好后事了?!?/br> “那是為什么?”秋露濃顫聲問。 祁知矣緩步走到她面前,撫摸起她的頭頂,神情親昵無比。 宛若他們是關(guān)系再好不過的兄妹。 “因為你。我才會誕生?!?/br> 祁知矣語氣喟然。 “因為你和王行之都死了,那個蠢貨不愿接受現(xiàn)實,我才有機會長成這樣?!?/br> “我真是愛死你了?!?/br> 他的聲音無比喜悅。 祁知矣突然大笑起來,神情炙熱,耳邊的墨發(fā)隨風(fēng)飛舞,擋住了半張面容。 依然熠熠生輝。 秋露濃安靜的看著他,沒有再說什么。 “正是因為你啊?!?/br> 祁知矣笑夠了,再次回眸看她,帶有幾絲媚意。 赤紅的瞳孔盈盈發(fā)亮,陰影中透著幽暗的光。 因為秋露濃和王行之,所以他才會心生魔障。 又因為。 兩人的死對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才會讓他的心魔爆發(fā), 是嫉妒嗎? 祁知矣的心魔,竟然只是嫉妒嗎? 秋露濃覺得有些不對勁。 入魔后的祁知矣,像是一扇禁閉的門,終于舍得對她敞開一些。 可還是一如既往的晦澀難懂。 祁知矣微微搖頭,不再糾結(jié)于這些東西。 “你啊,這些年可讓我好找啊?!?/br> 他和秋露濃并肩而立,垂頭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抬手,輕輕撫摸起少女的黑發(fā),抓起一縷發(fā)絲,垂眸望了望,笑意并未直達眼底。 比曾經(jīng)更為暗啞、冷漠。 默默聽了許久的余子騫一驚,以為他要對秋露濃做什么。 他強撐起身子,往前一躍,抱住了祁知矣的腿。 余子騫心底,始終認為祁知矣是自己的師父。 拋開不想師妹受傷的念頭之外。 他并不希望,師父做會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余子騫隱約感覺到,祁知矣對這個小師妹十分看重。 直覺告訴他,如果在入魔期間,傷害了小師妹,師父會非常后悔。 沖動之下,余子騫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已經(jīng)做出行動。 “師父!那是、那是......” 余子騫忽然不知道怎么稱呼小師妹了。 她究竟是那位傳說中的劍宗之主秋露濃,還只是小師妹。 “還真是煩人?!?/br> 祁知矣皺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腳下的弟子。 “若不是因為你還算聽話,那小子早就把你殺了?!?/br> “一條狗罷了?!?/br> “就你還在惦記著什么師徒情誼?” 他冷冷的扯了下嘴角,一腳將余子騫踢開。 “笑話?!?/br> “你怕是不知道,你的師兄師姐是什么死的?你能活到現(xiàn)在,恰好是因為你的身份,你背后沒有任何世家的支持?!?/br> “你以為是為什么?”祁知矣的聲音嘶啞而冷酷。 余子騫的背抵在樹干上,捂著胸口,又吐了幾口血。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望向祁知矣。 他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似的,沮喪的耷拉在原地。 秋露濃只看了余子騫一眼,就被祁知矣抓住肩膀。 他滿不在意。 側(cè)頭看向秋露濃,聳肩說,“不要著急,更精彩的還在后面。” 祁知矣扭頭,望向整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玄天宗。 山巒簇擁著山巒,明月高懸在夜幕之中,無數(shù)弟子們手中照明符或者燈籠的光亮,匯聚成一片,撕破了暗沉陰冷的夜色。 像是無數(shù)只螢火蟲擠滿山脈。 今夜注定是修真界的不眠夜。 不遠處,云層之中陰影又刺眼的白光閃動,那是前來支援的各個宗門修士。 御劍而行,即將抵達玄天宗。 “我終于出來了!” 祁知矣暴笑起來,張開雙臂,迎著風(fēng)狂吼,“早就應(yīng)該放我出來了!這世間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為何要受限于這些螻蟻?我本就該立于這世間之巔!” “我離飛升成神只差一步!竟然因你而止步不前。” 他猛地轉(zhuǎn)身,看著秋露濃幽幽的說,語氣陰冷。 “你們真是太蠢了?!?/br> 秋露濃定定的看了他一剎。 “你的心魔是什么?” “心魔?”祁知矣微笑。 “有人告訴過我。每個人的路途,在他少年時已經(jīng)注定了?!?/br> “人永遠會對少年時求而不得的東西,耿耿于懷?!?/br> “也就是說,人的命運在他出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br> 祁知矣瞇了瞇眼,看向越來越近的世族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