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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花厭/九重宮闈在線閱讀 - 第15頁

第15頁

    散漫地敬了一杯:“微臣自幼偏愛耍槍弄棒,有些感覺從小到大已入了骨髓,不需要刻意想起,但也不會忘記。”

    那言語意味深長,明明說的是箭,他卻偏提起那情。

    趙慎知他說的是誰,長眸中的笑意更深:“你昨日去了哪里,那窮潦的管事太監(jiān)倒得了你一錠金子。”

    有舞姬過來敬酒,趙恪不羈風(fēng)流,拉她手腕交杯:“呵,自是去看了那孩子?;噬袭?dāng)初那般手段與我奪她,如今卻不過十年,竟連她的骨rou都不屑多看。我不過是出一錠金子,又能做得了甚么?”

    趙慎卻獨(dú)獨(dú)不愿聽他言及阿昭,一絲陰鷙悄然掠過俊顏:“司徒婦人主宰趙氏皇權(quán)多年,換做是你,你也一樣逃不開這場殺戮。你莫要忘了你也姓趙,這天下是趙氏的天下,只怕以你這樣的性格,會比我更要狠絕。獨(dú)留下她,只會讓恨更痛。”

    趙恪噙著嘴角不語,卻亦不見否定,一盞空杯在唇邊摩挲:“那孩子在冷宮衣不遮體、食如糟糠,倘若將來不死,必然心中存恨。你既下了狠心,卻又為何不下全狠心?他日若然長成,少不得一場舊孽清算,莫怪我今日不提醒你?!?/br>
    趙慎指尖微動,驀地想起橫梁下阿昭空空晃蕩的紅影,心中厭煩,容色復(fù)又冷然:“……那啞婢口不能言,朕但憑他自生自滅?!?/br>
    太監(jiān)拾階而上,哈著腰低聲附耳:“皇上,德貴妃娘娘來了?!?/br>
    趙慎循聲看去,看到姜夷安著一襲綺紅宮妝裊裊而來。

    已經(jīng)五個(gè)多月的身孕了,腆著圓潤的少腹,走起路來頭上金釵珠環(huán)輕搖淺晃,些微笨拙。身后跟著一搖一擺的趙妍兒,穿著鵝黃鑲花小秋襖,粉嘟嘟的像個(gè)小面團(tuán)兒。

    笑盈盈鞠了一禮:“臣妾叩見皇上?;噬蠋兹詹粊?,妍兒吵著要見父皇,聽聞皇上今日在鳳凰臺比箭,便央著臣妾帶她過來。”

    說著便叫宮女將趙妍兒牽過來。

    她是柔秀的瓜子臉兒,五官和身段亦是單薄婉約,那紅穿在她身上怎生得并不襯托美艷,撐不住從前舊人氣場。

    趙慎不察痕跡地蹙了蹙眉,不喜她這樣刻意主張。

    肅著容色道:“鳳凰臺樓高風(fēng)大,你胎氣不好,理應(yīng)在宮中好生靜養(yǎng)。日后無事,不要再一個(gè)人出來。”

    才賦予過自己那般榮華恩寵,哪里曉得皇上忽然又這般冷漠。姜夷安臉上笑容一黯,那紅掛在身上便變得尷尬起來。

    趙恪眸間含笑,意味深長地舉了舉杯——

    那最好的你不要,卻獨(dú)將這般角色寵慣后宮。

    趙慎眉宇間的慍意便更甚。

    “父皇,看妍兒寫的字~”小公主看見了,粉嫩的小手連忙拽著趙慎的衣袖,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紙團(tuán)。

    嗓音甜甜,討人喜歡,她們母女總是謙卑,惶惶無安。

    趙慎撫著妍兒秀雅的小臉蛋,心里到底又憐恤,便溫和了嗓音:“父皇近日朝中事務(wù)忙碌,待過兩日再去看望你和母妃?!鞭D(zhuǎn)而又對姜夷安道:“這紅,并不適合你,你不需要循著她的軌道來刻意取悅朕,你只是姜夷安?!?/br>
    他的眉宇間都是冷肅,并不見幾分溫柔。姜夷安心中發(fā)冷,神色便有些倉惶:“是。”低著頭,牽過趙妍兒,一路潸然退下。

    ——*——*——

    貞瀾殿里靜悄悄的,一卷珠簾將嬪妃與臣子隔開兩道。

    老太醫(yī)閉著眼睛給姜夷安診脈,少頃拍拍袖子跪于地上:“娘娘體內(nèi)陰郁沉積已久,脈象不穩(wěn),胎氣不固,應(yīng)靜心調(diào)養(yǎng),切忌再憂思勞慮。微臣這里開幾劑藥方,每日晨、午、碗各沖一劑?!?/br>
    “又勞煩張?zhí)t(yī)顛簸一趟。”姜夷安命嬤嬤送他下去。

    那嬤嬤去了又回,搭著手兒杵在身旁欲言又止。

    姜夷安假裝不懂,柔聲問她:“皇上近日最常去的是哪個(gè)宮里?”

    大嬤嬤弓著腰身福了一福:“回娘娘,皇上近日并不常翻拍,聽張德福說新近兩國談判,皇上心緒正煩悶,只去梅才人處聽了幾回曲子,并不曾留夜?!?/br>
    姜夷安就不說話,她的眉目間有愁容,還在為今日那一身紅妝不悅——

    只方才的一瞬間,她便已曉得,無論皇上對司徒再怎么狠絕,自己也永遠(yuǎn)躍不過那道影子。

    想了想,又道:“今日在鳳凰臺上射箭的那人是誰?本宮見他并不友善?!?/br>
    “那是燕王爺趙恪,從小與皇上一同長大的混世子,才回京城不多時(shí)候。此人一向桀驁不羈,娘娘不必望心里去?!贝髬邒叩椭晝?。

    姜夷安卻驀地想到了司徒昭。那個(gè)天之佼佼的女人,一樣是與皇上一同長大。

    她一聯(lián)想到趙恪今日看自己的那番戲謔,心里頭的郁氣便又浮了上來……她知道他也在拿自己與那個(gè)女人比較。

    姜夷安是謹(jǐn)小卑微的,她清楚自己的斤兩,不過是皇上在路邊撿起的平凡女子,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看重了她哪里,迷迷沉沉便將她扶到了這般高處。她的寵愛得來的沒有底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如履薄冰。

    可是趙慎天性寡涼,他雖然對自己這般恩寵,她卻依舊感覺不到他的溫度。他連對司徒昭都能殘絕如此,她怎能不怕。

    姜夷安蹙著眉頭,少頃又問道:“那個(gè)孩子現(xiàn)在如何了?

    嬤嬤眉梢一動,連忙回答:“不曾去看過,娘娘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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