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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卻不要,她偏偏愛那個男人給她的鏡花水月,迷離飄渺。 趙恪輕撫著阿昭散下的青絲,說完了這些,又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原以為我可以將你當做她來呵護,可是試了這兩回,卻依舊不行。司徒昭只有一個,或許你可以去迷惑那皇帝,但在我這里,你不能夠代替得了她?!?/br> 阿昭凝著趙恪的眼睛,酸澀地蠕了蠕嘴角……傻瓜,她其實有曾想過去找他。 那個夜晚,司徒家的哥哥們闖進了赫奴人的部落,蒼茫天際下到處是慘烈的廝殺與哭喊。她心中惶惶然不安,到底不放心趙恪那執(zhí)拗的脾性。然而才抱著衣袍走出帳篷,卻被趙慎一把將她攔下。 趙慎不讓阿昭去找趙恪。 他的衣裳上都是酒氣,用力裹緊阿昭,薄-唇-熨-帖在她白皙的臉頰,一路霸道而急切地向下。他那時已承襲他已故父親的封號,言辭耿烈地桎梏著她:“阿昭,你不能去找他!我不允你移情別戀,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他喝了酒。 那是阿昭第一次見趙慎喝酒,他本是個從不飲酒貪歡之人,一定是今夜和趙恪的那番場面讓他誤會。阿昭想要解釋,可是趙慎的氣場真是凜冽,他抱著她醉倒身后的氈子上,氣息灼灼地抵在她耳畔,不容她說話。他說:“昭昭,我現(xiàn)在就想要你……現(xiàn)在就想要,不要拒絕我!” 從來都是風雅柔情,幾時有過這般霸道?阿昭看著趙慎英挺的面容,忍不住便被他沉醉。 十六七歲的年紀,什么都還是懵懂,他們在毛氈上撕-扯,他退去她的紅裳,去吻她內(nèi)里的美滿;她將手攀上他硬實的胸膛,心跳惶惶……那么炙-熱的糾-纏,就好似走到了世界最荒蕪的盡頭。阿昭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汪泉水,化在他汪洋的大海里。然而到了最后一步,她卻掙脫開趙慎,抱著衣裳逃離了——哥哥們凱旋而歸,她不想被他們撞見,更想將那最珍貴的保留到彼此的新婚。 彼時天已微亮,阿昭便沒了心思再去找趙恪,她以為趙恪那般頑劣風流之人,必定去處無數(shù)。 待回到帳篷清理,裙下卻已經(jīng)滲-紅。她的心中從此便滿滿都是趙慎。 她以為趙慎一定記得,可是到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一喝酒便忘事。他忘了新婚之前他們曾有過的歡-愉,卻以為是她和趙恪有過一番舊情。陰鷙如他,自以為如何,便不肯再給別人機會解釋,空讓她背負了一世的不貞。 阿昭忽然想起六年前,在棲風園里與趙恪的偶遇——他笑著對她說:本王要成親了。她恭喜他。他又笑著對她說:本王要當父親了。 他那么的恨她,恨不得每句話都變作刀子剜她的心。然而其實他卻什么也不能。早逝的老燕王和哥哥們將他拋下,他一個人在這世間游逛,左右并無溫暖。 阿昭的眼眶頓然泛開了紅,比著手勢抬頭問:“那這么多年,你裝出所有的風流,就只是為了去氣她?……你為什么不告訴她?” 告訴? “告訴又有什么意義?她執(zhí)意要嫁給那人,快不快樂、苦與不苦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本王又何必再自討一回無趣?”最見不得女人哭,趙恪輕柔地揩了揩阿昭的眼角,抬頭去看天。 寒夜孤清,他的側(cè)臉在灰蒙光影下清雋而寂廖,默了良久,幽幽嘆道:“倘若她過得好也就罷了,她卻偏偏過不好,偏要本王將她惦記,如何也忘不掉、如何也放不下。如今她去便去了,那趙慎又如何能放得過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這一世,本王從她那里不曾得到過什么,卻偏偏甚么都落在她手里。呵,上輩子也不知欠了她多少的債,要我這樣償還……” 傻瓜,誰要他惦記?誰要他報仇了?不是說無牽無掛嗎,走就是,為何還要留在這里? 阿昭哽咽止不住,抱著趙恪的腰身不肯松開。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悲傷,心中只剩下對不起。 趙恪任阿昭將眼淚抵在胸膛,他將阿昭的衣裳一點一點地揩緊,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說:“你的身體這樣柔,就像是沒有骨頭,抱久了真是讓人忍不住。記住,想要讓男人喜歡自己,須得掌握火候,太主動,太被動,太羞,太放肆,都不行……你要懂得利用自己的長處,欲-拒-還-迎,欲說還羞?!?/br> 他在教她技巧。這一樣是個性情涼薄的男人,他并不知道此刻站在眼前的青桐就是從前的司徒昭,他想要犧牲青桐去為自己曾經(jīng)所愛的女人報仇。 阿昭哆嗦著肩膀,這才察覺到雪夜的冷意。她便又復了一貫冷靜的神色,比著手勢問:“寇妃……傾慕的可是燕王閣下?” 趙恪瞬間便明白過來何意,凝神看了阿昭好一會兒,復又勾起嘴角:“你這個啞巴,自己舍了身,便也要本王一樣犧牲?。课叶颊f了我不行。” 阿昭搖搖頭,用指尖在墻上劃著字:“更多的情況下,女人愛的只是男人的心,無關(guān)于幸。東太后是寇將軍的jiejie,寇妃是東太后疼愛的侄女,皇上在拉攏她。他若得了寇家的助力,你便又多了一層阻力?;噬喜录啥嘁?,如今朝廷上下正是人心惶惶,燕王您應(yīng)該知道如何利用?!?/br> 趙恪若有所思地凝著她秀氣的指骨:“有時候本王真懷疑你的經(jīng)歷,明明不過十七,卻好似已將紅塵情-事看透?!?/br> 阿昭便回過頭來對他一笑:“冷宮中聽了太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