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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娘娘如此費心?!卑⒄寻阉幗舆^去,坐久了腰有些酸,她挺起腰桿,凝著寇初嵐雅貴的妝容,忽然開口笑道:“不過阿恪說過,他要給我這世間最好。他從五歲起就對本宮說了這話。青桐是卑微,是不配,而你,也只不過是從前司徒昭的翻版罷了,又能夠比本宮快樂多少?” 那眉眼間光彩飛揚,容色嬌好,竟一掃貫日的隱忍與謙卑,那傲慢之氣儼然像是死去的那個女人又活。 “你……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寇初嵐錯愕一愣,不可置信地撫著少腹退開二步。 “你說我在說什么?”阿昭抱著沁兒出了亭子,傍晚落日余輝金黃,將她窈嬌的身影打照得那般不真實。 “這藥本宮還得再考慮考慮。當然,你也可以去告訴他司徒昭借尸還魂了,不過他信不信,于你可都沒有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第26章 鳳凰決(終) 大涼與北魏開戰(zhàn),沒了司徒家軍的駐守,寇禧又歇在京中養(yǎng)病,邊關(guān)節(jié)節(jié)敗退?;噬线€是死守著不肯交出阿昭。朝臣們聯(lián)名上書請求將阿昭處死,聽說那奏章上第一個簽名的就是燕王,阿昭聽到消息,忍不住對著鏡子好笑。 前庭與后宮隔著一道紅墻,阿昭雖不出去,卻依然能感覺到那一觸即發(fā)的形勢。可是趙慎不說,他依舊沉默的獨寵著她,阿昭就也不問。 他這分明就是不想當皇帝了。不過阿昭不管他原因,她只想看到結(jié)局。 傍晚的天空昏鴉鴉的,像要下大雨了。榮華宮中靜謐無聲,風把帷帳吹起,那層層帷帳之內(nèi),趙慎端坐在桌案邊看書,他穿著簡素的斜襟青裳,俊逸的臉龐瘦下去許多,看上去線條越發(fā)的英氣逼人。 總覺得將要發(fā)生些什么似的,小孩的第六感莫名不安。阿昭把沁兒抱在懷里,輕撫著小背哄他睡覺,眼角余光暗暗去看趙慎,他卻氣定神閑。阿昭便把沁兒放在小床上,走過來替趙慎沏了杯茶,正要轉(zhuǎn)身離開,趙慎卻把她的手一握。 那力道很干脆且突然,握住了就松不開。 阿昭滯著不動。 好一會兒,趙慎才開口叫她:“青桐……是不是非要把朕逼至兩難,才能平解她心中的恨?” 他問一句話,卻用兩個主語。阿昭渾身一顫,聽他繼續(xù)。 趙慎勾起嘴角自嘲:“朕知道你能說話,朕要你親口告訴我答案?!?/br> 阿昭撫了撫少腹,咬住下唇:“是,倘若你不死,她的恨便會一直在。” 這是她重活一世后對趙慎的第一次開口。 “可她的恨分明就是一場誤會!青桐,朕到了現(xiàn)在依舊不明白,這天下與你,為何就不能兼得?朕不甘心?!壁w慎赫然加重了語氣。他的聲音低沉,阿昭不用回頭,甚至都可以想象他此刻表情的陰冷。她想,是不是下一秒他便會殺了自己。他原本就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阿昭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朝臣們就等在宮外,你提著奴婢的尸首出去,這天下于你,依然還來得及挽回。” “可是朕不想再殺你一次!”趙慎嘩然站起來,從后面攬住阿昭的身子:“昭昭,你明知道朕一直在彌補和退讓,為何還要這樣逼迫?朕舍不得再殺你一次!” 他用下頜摩挲著阿昭的臉頰,大手往她嬌滿的胸前撫動,氣息炙熱,心跳怦怦。 阿昭任由趙慎攬著,經(jīng)了一遭生死輪回,再難以被他的虛情假意迷惑。 阿昭閉起眼睛道:“既然早已知道我活過來是為了叫你死,又何必裝作這般為難?殺都殺了,多一次少一次都是殺,不必如此惺惺作態(tài)?!?/br> “這一次不一樣!從前殺你是因為對你愛到絕望。倘若不是青桐這許多年在暗中的作梗,朕又如何狠得下心腸?……這世上有太多的事,只有錯過了才明白真相。昭昭,我們都錯過了太多,做了太多的錯事,你原諒朕可好?再給朕一次彌補的機會,讓朕好好的疼你,就一次!”趙慎薄唇緊貼著阿昭的耳際,從后面探入她的腰谷,想要將她扳回頭看他。 阿昭不肯,只是摳著桌沿不肯動彈。 趙慎便把她的身子翻過去,他的身量修偉挺拔,低頭捧起阿昭的下巴,看到她眼中的淚與恨,他的心便如刀絞,用力將阿昭緊扣進胸膛。 她從來不知道,從六歲時遇見她,他便將她刻入了骨髓。她扎著小雙鬟,穿一身紅紅,小小年紀就已然那般嬌美,站在雪地里對他命令:“喂,你給我撿起來?!泵髅鲖尚U可惡,他卻為何偏偏喜歡。嘴上厭惡,心里卻想要過去將她的球撿起。 他便克己勤奮,努力變得強大,后來終于將她迎娶為妻。 娶了卻不能太寵,天下人都笑話他吃司徒家的軟飯。 趙慎卻不肯再像先帝一樣茍且地活著,他暗中培養(yǎng)羽翼,并告訴自己,只是暫時的冷落,他日定然好好彌補,可是朝局艱險,漸漸卻做了許多違心之事——不得以寵幸了其他重臣的女兒,然后越陷越深,回頭不得。 赫青族遺孤青桐,與司徒家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從街頭偶遇阿昭與趙慎微服出游,她的復(fù)仇便自此開始。沒有人會太在意一個啞巴在身旁,這是個聰敏的丫頭,她看到了趙慎對阿昭的若寵若離,聽到了燕王對阿昭的癡與恨,她便猜度了這三人之間的愛怨糾纏。 張德福在青桐生前的小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上鎖的木箱,那箱子破舊不起眼,里頭卻滿滿都是模仿阿昭筆跡的廢稿。從一開始的生澀,到后來的熟稔自如,青桐用這些字跡給燕王去信,那些信自然從未落到過燕王的手中,每回都恰恰好的去了趙慎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