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裸露在外面，因為震驚始終維持著伸手的動作，整個人僵住。

    緩了好一會，訥訥開口：“醒、醒了，你也醒了啊……”

    說完才意識到這個回答太傻，又閉上嘴緊緊抿著。

    蘇樾的反應正常許多，抬腿從沙發(fā)上起身。他沒有穿上衣，露出一個光裸的、凹與凸流暢延綿的背，中間的脊柱陷下像兩座肩胛山巒之間的小溪，風景其實很養(yǎng)眼。

    許清佳后知后覺撇開。

    蘇樾一邊穿衣一邊對她說：“我出去買早飯，你先換衣服。如果想洗澡，廁所隨便用，毛巾柜子里隨便拿一條?！?/br>
    “……好?！?/br>
    總覺得他是在給自己留緩神的空間與時間。

    蘇樾走后，許清佳才敢從被子里出來。這樣光裸著身子在一個異性家行走感覺很奇怪，她溜進廁所，用清水沖洗了打顫的雙腿和腿心。

    原來初夜是這樣的感覺，什么改變了，又什么都沒改變。

    其實也不能代表什么的吧，許清佳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蘇樾留了足夠的時間讓她洗漱穿衣，回來的時候帶著兩籠小籠包和豆?jié){。

    裝盤后擺在茶幾上，叫在床腳尷尬端坐的許清佳過來吃早飯。

    “你先吃，我去刷牙?！?/br>
    幾分鐘后蘇樾從廁所出來，發(fā)現(xiàn)許清佳沒有動筷。墻角的小凳子卻被搬到了茶幾另一側，她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看起來在等他。

    他默了默，走過去坐下。

    沉默持續(xù)到他吃第叁個小包子的時候，許清佳只淺淺喝了一口豆?jié){，荒唐的一夜總要說清，她捧著碗抬頭。

    “昨晚……”

    視線掃到他鎖骨位置上的紅痕，透過這些紅痕立馬回憶起了那些臉紅心跳的片段。

    臉驀地發(fā)燙。

    “對不起……”

    蘇樾吞下口中的包子rou餡，“道什么歉？”

    “我昨晚喝太多了?！?/br>
    蘇樾放下筷子，“你弄反了吧，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吃虧的是你不是我?！?/br>
    “……”

    許清佳還想說點什么，他指指桌上剩余的包子，“都吃了，不是下午的飛機？吃完回去?！?/br>
    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比初夜更荒誕的是初夜后的早晨，蘇樾閉口不談，許清佳更沒機會開口。

    也許，蘇樾的想法就是把這當作一段酒后貪歡。

    *

    許清佳坐在洛州家里的飄窗旁，腿上擱了一本書。

    她已經(jīng)回家好幾天了，和蘇樾也沒有任何聯(lián)系，兩個人似乎都默契遵循著你情我愿各自負責的準則。

    她腿心的異樣感也在回家第二天后就消失了，一并消失的，除了身體的感覺，竟然還有一點因為葉行遠而升起的難過。

    至少現(xiàn)在想起那天，她最先想到的是在出租屋里的一夜。

    宋茹在門外喊她。

    “小佳，”衣著鮮亮的美婦開門進來，看見她身上的珊瑚絨睡衣眉頭一皺，“你在干什么？快收拾一下，樓下來客人了?！?/br>
    臨近年關，時不時有客人來家里拜訪。許清佳以為和往常一樣是竄門的親戚，換了身冬款的衣裙就下樓了。下樓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次來的竟然是梁阿姨，葉行遠的mama。

    葉行遠回國了，當然也在內(nèi)。

    她有些愣，是葉行遠先打的招呼。

    “清佳。”

    許清佳反應不及時，宋茹暗暗蹙眉，走到她身邊。

    “發(fā)什么呆，叫人啊?！?/br>
    許清佳捏著手，“梁阿姨，行遠哥?！?/br>
    葉母說：“下來啦，哎，清佳上了個大學變成大姑娘了。我夏天就和行遠說了清佳也考上了蕎大的事，要不是這一年行遠剛好出國交換，在學校還能多照顧照顧清佳?！彼匾廪D(zhuǎn)向自己兒子，“你看，這么久沒見，清佳是不是變化很大？”

    許清佳聽著，總覺得這話有些刻意。雖然梁阿姨和自己母親關系好，可從前才不會句句都提自己。

    葉行遠笑，“還好吧，我看著和從前差不多。而且我和清佳前幾天就在學校遇到了?！?/br>
    宋茹驚訝，“你們已經(jīng)遇上了啊，那怎么沒一起回來？路上還能有個伴?！?/br>
    葉母接過話茬，“行遠學校還有點事，所以耽擱了點。這不，回來就找你們吃飯來了?！?/br>
    葉母這次除了帶回國的葉行遠來許家拜訪，還和他們定了時間說讓兩家人一起吃個便飯。

    等葉母喝了茶走后，宋茹才轉(zhuǎn)頭對許清佳說：“你葉伯伯這次和美國的公司簽了個大單，過年又可以滋潤不少。”

    許清佳“哦”了一聲，不知道說什么。

    宋茹看阿姨在廚房忙碌，客廳里沒有外人，臉色才嚴肅了點。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從前行遠來不是總愛跟在他后面跑？今天叫人都不會了。真是越長大這禮儀教養(yǎng)就越倒退?！彼碇郎瞎谴刹璞陌咽?，涂了指甲的手指白皙纖細，柳葉眉一挑，“我跟你說，葉行遠畢業(yè)后大概率是直接接手他爸公司的，只要葉家不倒，你和葉行遠就得把面子關系做好。也不說要聯(lián)姻什么的，好歹日后那個小雜種跟你爭家產(chǎn)的時候葉行遠能出于發(fā)小情分幫你一把?！?/br>
    聯(lián)姻……許清佳聽到這個詞失了神，連后半句宋茹又冒出了那個難聽的稱呼她也沒注意。

    她能猜到自己mama打什么算盤。從小宋茹對她就不是往女強人方向培養(yǎng)的，而是致力將她打造成一個十佳的“正房太太”的形象。葉家和許家條件差不多，宋茹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全因為覺得女兒能嫁得更好。

    “小佳？我跟你說話，你這次回來怎么老是走神?！彼稳阃屏送圃S清佳，看著她發(fā)愣的模樣心里突然浮起一股危機感，“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許清佳還沒回答，宋茹又說：“你上大學前我跟你說的你記得吧，戀愛可以談，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你什么身份，不要跟那些窮小子混在一起。還有，大學的戀愛畢業(yè)了多半是要分手的，除非對方條件特別好。所以你不要將戀愛鬧得轟轟動動，影響你以后嫁人——你記住沒有？”

    這些話宋茹從來不嫌膩煩，翻來覆去地給許清佳灌輸，許清佳應不得，只能找了個理由躲去了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