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煙快燃完，蘇樾看見視頻里，許清佳微微顫動的身體。

    雙手捂在臉上，身體又蜷縮起來，扯過被角蓋住了她自己。

    蘇樾拿煙的手一頓，脊背直起，“許清佳？”

    “……”

    許清佳縮得更緊了。

    蘇樾又叫她一次，她才非常含糊地“嗯”了聲。

    蘇樾聲音也低，敏銳意識到，女朋友好像害羞了。

    “怎么了？”

    他看不見許清佳蒙在被子里的臉，但她帶著藍牙耳機，可以聽見她細細小小的聲音。

    “不喜歡？”他說。

    “……覺得很奇怪?！痹S清佳終于說。

    太羞恥了。

    畢竟第一次做這種事，確實需要心理輔導(dǎo)。

    蘇樾起身，將手機拿回手上。

    不再用剛才那樣粗野sao氣的方式跟她說話，而是耐心，低聲——他已經(jīng)能準確知道什么情況下用什么方式跟許清佳說話她會接受，會喜歡。

    “哪里奇怪？跟我做這種事情奇怪？”

    許清佳搖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

    “不是跟你，是……”

    情欲退散，理智回巢。社會道德教育她不能這樣做。

    蘇樾低聲笑了一下，“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你覺得每對夫妻，每天關(guān)起門來都在干嘛呢？”

    “……”

    甚至很多人都只是白天光鮮亮麗假清高，不敢坦誠自己的真實欲望，卻沒少干出更丑陋的事情。

    許清佳有點被他說動。

    她裹著被子蟬蛹一樣爬到床尾，重新在視頻里露臉，臉是潮紅色，眼睛泛水光。

    “要不要去洗澡？”蘇樾跳開這個話題。

    “嗯?！痹S清佳點頭。

    “一起？”又壞起來了。

    許清佳臉一熱，拒絕：“不要，我洗完澡再來找你?！?/br>
    說完啪一聲掛了視頻。

    女生洗澡慢一些，還有需要重新?lián)Q過的床單。

    許清佳看著床單上的一片水漬，欲蓋彌彰地用杯子倒了更多水上去——明天就說不小心灑了水，應(yīng)該沒人會懷疑吧。

    睡前再給蘇樾打電話，他假裝不高興，“我都快睡著了。”

    許清佳今晚聽見他的聲音就臉紅，心被羽毛一直搔癢。

    “吹頭發(fā)吹太久了，還……還換了床單，手好酸?！?/br>
    她只是單純淺淺地抱怨，想念蘇樾給她吹頭發(fā)的日子。

    蘇樾卻說：“是嗎？畢竟今晚一直都在做手部運動?！?/br>
    許清佳：“……”

    “床單也都濕了？我發(fā)現(xiàn)不用我你自己也能把自己弄得很濕。”

    “……好了蘇樾，我要睡了?！?/br>
    許清佳制止他再說sao話。

    好一會兒，沒聲。

    “真睡了？”

    蘇樾翻了個身，仰面躺著，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

    “快點過來吧，等你回來我給你揉手?！?/br>
    許清佳睫毛顫了顫。

    窗外又有人放煙火，同一時刻，南北兩座城市。

    新年了。

    又是一個跟她一起度過的新年，蘇樾心里滑過熱流，但同時也更想她了。

    他低聲：“新年快樂，許清佳?！?/br>
    許清佳枕在新?lián)Q過的軟枕上。

    同樣輕聲地說：“新年快樂，蘇樾。”

    *

    許清佳元宵前兩天回去的，為了給蘇樾一個驚喜，沒有提前告訴他。

    可惜他好像不在家里，不知道去了哪。

    許清佳試探著問了發(fā)了條消息過去詢問：「你能幫我找一下那條紅格子的圍巾嗎？我好像忘記帶回來了?！?/br>
    那邊很快回了條語音，背景風(fēng)聲颯颯，似乎在騎車。

    他說：“好，等我晚上回去?！?/br>
    許清佳也回語音。

    “你在外面嗎？是不是在騎車？在騎車就不要給我回了?！?/br>
    蘇樾把車停在路邊，“晚上一個朋友請吃飯，我剛出門，可能晚點回來。”

    “哦，好的，那你少喝點酒，記得回來要幫我找圍巾?！?/br>
    許清佳有點失望，差一點點就見上面了。

    她繞著屋子轉(zhuǎn)了一圈，新年前他們一起打掃過的，她年前買的百合已經(jīng)凋敗，花瓶里還有水，想來蘇樾換過，但花敗了不舍得扔。

    許清佳把花扔掉，柜子表面用濕布再擦過一次，煙灰缸里積了很多煙頭，她皺眉倒掉，最后出門扔垃圾。

    扔完垃圾在附近逛了逛，吃了一碗小餛飩，買了一束蝴蝶洋牡丹。

    回來插花瓶里，蘇樾還沒有回來。

    許清佳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看書，周圍熟悉的蘇樾的味道。

    半睡半醒的時候，聽見門打開的聲音。

    許清佳剛睜開眼準備起身，聽見非常清晰的一道女聲：“這就是你家啊。”

    一瞬間，她愣住，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

    倒不是懷疑蘇樾什么，就是懵。

    直到聽見蘇樾的聲音才回神。

    “行了，你們也早點回去?！甭犉饋碛悬c不耐煩。

    蘇樾一手按著門沒讓人進來，另一只手打開墻邊電燈開光。

    燈光大亮。

    許清佳與他們八目相對。

    蘇樾晚上喝了酒，不能騎車，本來準備打車回來，另一個女生非說自己沒喝酒又開了車，可以把他們送回去。

    朋友想蹭車，怕孤男寡女氣氛奇怪，就拉上了蘇樾。

    到了樓下又說要上樓，看著他進屋，蘇樾喝得確實不少，但周圍沒有可以完全依賴的人的時候，他會一直撐著，膚色深所以臉紅不明顯，外人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醉酒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事多，加上酒精的作用，這兩個人在他耳邊嗡嗡吵，他煩得頭疼，巴不得他們趕緊走，好讓自己上床睡覺。

    看見許清佳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直到她穿著那身小兔子絨衣下床，和他朋友打招呼。

    “你們好?！?/br>
    對面的一男一女也呆著，“你、你好。”

    憑空出現(xiàn)在蘇樾家還睡在他床上的，總不能是meimei吧。

    許清佳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帶著疑問的“寶寶？”就知道蘇樾應(yīng)該是喝多了。

    那個一心想進屋里的女生頓時羞紅了臉。

    “人送到家了，我們也走吧?！?/br>
    對面男人拉著女生，心大催促。他們和蘇樾不是一個學(xué)校的，不知道蘇樾談了戀愛，這會兒見到人家女朋友，還穿著睡衣，再怎么也不方便進去。

    許清佳感謝了幾句，最后關(guān)上門。

    回頭。

    被擁入一個滿是煙酒味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