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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開人群,回到自己辦公室。 “江經理,我送您去醫(yī)院吧?!痹S允之見到她,嚇得臉色蒼白。 “不用。”江穗月抽了張紙,按了按鼻子,果然全是血:“你幫我把門關上吧?!?/br> 保安上來,這場鬧劇才結束,很快,辦公室又恢復了一貫的安靜。 江穗月頭靠著椅背,眼睛閉上,腦子里全是方才那兩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莊云倩不過35歲,她的父母估計也就60上下,居然頭發(fā)全白了。 莊云倩自殺一事,被有心人利用,各大媒體開始炒熱,還短暫地上了熱搜,深信通股票直接吃了兩個跌停板。 賀闖因為這件事著急上火,已經好幾天沒合眼。 “你跟我去一趟莊云倩家。”這天,她接到賀闖的電話。 “去談賠償的事?”江穗月問道。 “嗯?!?/br> “你先跟我透個底?!?/br> 莊云倩家在一個舊小區(qū),樓梯房,樓道狹窄破舊,見不到一丁點陽光。東亭市有許多這樣的老小區(qū),舊得就像出土文物,然而價格高到離譜。 開門的是一個小女孩,五六歲模樣,長得很像莊云倩,想必這就是她女兒了,江穗月心微微一痛:“你好。” “你好。”女孩說道:“你們是誰?” 賀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柔聲道:“你外公外婆在家嗎?” 女孩讓道給他們進。 房子很小,目測不到50平,她跟賀闖一站進去都稍顯逼仄。窄小的客廳設了一個簡易的靈堂,莊云倩的黑白照掛在正中央,莊母見到他們,一句話沒說,直直看著他們掉眼淚。 賀闖跟他們進屋聊,江穗月就在客廳陪這個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莊曉?!?/br> “你爸爸呢?” “爸爸死了?!彼戳搜勰赣H的黑白照:“現在mama也死了?!?/br> 江穗月見她毫無波瀾地說出這兩句話,如鯁在喉。 “我mama還會回來嗎?”她對江穗月笑笑:“以前我mama說我爸爸死了,但我有時候還會見到他,現在mama死了,我是不是也還是能見到她?” 江穗月張了張口,她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回答她。她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莊曉:“這是jiejie的聯系方式,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打電話找我?!?/br> 莊曉收下,乖巧地說了聲:“好?!?/br> 從莊家離開,江穗月上了賀闖的車,鼻尖還殘留著那股供香的味道。 “一家四口人,只有莊云倩有收入,她又要供房,又要養(yǎng)父母養(yǎng)女兒,真是不容易啊?!辟R闖道。 。 江穗月看向窗外,蕓蕓眾生,每個人都很忙,他們都在忙什么呢? “如果當初賠償到位,她也許就不會死了?!彼従彽馈?/br> 賀闖苦笑:“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一條人命,居然只值200萬嗎?” “ 200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至少能讓他們還清房貸,還有剩余的錢養(yǎng)孫女。” 手機震動,江穗月開鎖一看,原來是房貸的扣費信息。 如果換作是她被裁員,就靠她那點存款,能在這座城市支撐多久? “我想離開這里?!彼摽诙觥?/br> “去哪里?”賀闖側過頭看她。 “哪里都行?!彼焓秩ソ忾_安全帶,從莊云倩家出來,她一直覺得呼吸不暢:“就想喘口氣?!?/br> “榮達現在一攤子破事兒還等著我跟你去處理。”他道。 “停車?!彼蝗粨P聲道。 賀闖見她已經把安全帶解開,車內警報聲響起,連忙把車停在路邊:“怎么了?” “我請個假,今天不回公司了?!?/br> 江穗月毫無目的地地走,她此時此刻不想去公司,也不想回家,她覺得最近心里擠壓了太多負面情緒,急需釋放??伤幌肴フ倚旆?,一見到徐芳,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何晉深。 走著走著,腳步微頓,她抬頭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店面,想也沒想便走了進去。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我找陳知秋?!?/br> “您是想做什么項目呢?” “都可以?!?/br> 陳知秋受江穗月引薦,進了這家美容會所已經一個月,還沒過試用期,但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盡心盡責,短短時間內已經積累了還算不錯的口碑。 江穗月換上浴巾,躺在美容床上,她需要片刻的放松,她知道,陳知秋能給她。 “工作還習慣嗎?”她問。 “謝謝你穗月姐,這里什么都好?!彼崧曅Φ?。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闭f完,江穗月一愣,這句話,似乎是今天第二次說。 她什么時候成了大圣人,處處慈悲為懷?她原本最不屑的就是與人為善,還因此嘲諷何晉深,沒想到她如今成了自己曾經最不屑的人? 原來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真的能潛移默化地受對方影響。 江穗月閉上眼,腦子里全是他,他現在在干什么呢?在上班?跟那個女孩膩歪?他怎么能讓別的女人挽住他的手?為什么不方便接電話?他真的能這么快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在無數個疑問中,她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一會是何晉深放大的臉正在控訴對她的不滿,一會是莊曉慘白著臉求救,一會是賀闖頭上長出犄角說要吃了她,更離譜的是,她夢到自己窮困潦倒在海邊撿垃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