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毆打了半晌的人影一直蜷著，看不清面貌，問也不吭聲，她想了想，伸手在他肩上輕輕的碰了碰，柔聲問：

    “還能起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yī)院？”

    人影一顫。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

    露出一雙死水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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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不狠，站不穩(wěn)

    余藝一愣。

    在這雙眼眸里，她沒看到任何的情緒。

    不管是哀是怒，亦或者是因為疼痛露出的些許戰(zhàn)栗。

    她沒找不到。

    這個少年的眼里，是空白的。

    他甚至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

    她莫名感到有些渾身發(fā)冷，伸出去的手頓了下，沒再繼續(xù)碰他，而是問：

    “你...你沒事吧？”

    少年怔了一會兒，緩緩的搖了搖頭。

    周圍一片漆黑，她的視線才勉強適應(yīng)了幾分，還瞧不清楚他身上都受了什么傷。

    空氣中只有一片混沌的土腥氣。

    余藝猶豫了下，還是想要去扶他。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你住在哪？我們送你回去吧?！?/br>
    他身體顫了顫。

    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迷惘的情緒。

    還不等回話，拓真已經(jīng)收拾好了那群高中生，拍了拍手，留下一地哀嚎，吹著口哨回了余藝身邊。

    他蹲下身，看流浪狗似的瞧了少年一眼，咧咧嘴，笑道：

    “小子，你被欺負的夠慘啊。”

    “別亂說話?！?/br>
    余藝瞪他一眼，見少年好像更加瑟縮，她嘆了口氣，抓了他的手臂，想要看看他的傷處。

    少年垂著頭，沒有拒絕。

    “行了吧?！蓖卣嬗行┎荒?，“別管了，反正也死不了，我們吃飯去。”

    余藝沒理他，依然盯著少年看。

    她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無父無母，有娘生沒娘養(yǎng)，命好像比草都輕賤。

    這些話。

    她也聽過的。

    落在少年身上的痛苦，她曾親身品嘗。

    他們唯一的不同，是他還在路上，而她已經(jīng)熬過來了。

    余藝嘆了口氣，聲音更軟。

    “見都見到了，總不能放著不管?！?/br>
    “你當是撿流浪狗呢？一個大活人，麻煩死了?！?/br>
    “幫我扶他一把，給他送醫(yī)院去?！?/br>
    拓真一臉的不耐，嘀咕了兩句，到底還是彎下腰，粗暴的扯了少年衣領(lǐng)，一把給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少年體型單薄，個子卻不矮，足比余藝高出大半個頭，她只覺得一道陰影遮天蔽日，徑自蓋到了身上，只給剛恢復點的視線，又替成一片漆黑。

    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清楚少年的模樣。

    他一直低著頭，劉海很長，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削尖的下骸。

    拓真看他身體搖晃，擔心摔在自己身上，連忙嫌棄的退開半步，嫌棄道：

    “走吧，趕緊給他送醫(yī)院去，你也真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喂，小子，你有沒有什么就監(jiān)護人之類的，讓他過來看著你，我們可沒時間守在你身邊?！?/br>
    少年到此，才終于開了口，他泛白的唇翕動，輕聲道：

    “我不去醫(yī)院?！?/br>
    “你這小子，事還不少?！蓖卣鏇]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瞥了余藝一眼，皺眉道：“你聽到了，是他自己不去的，我們走吧?！?/br>
    這地又陰又黑。

    旁邊還躺了一地的人。

    聽著他們哼哼唧唧的叫疼的聲，拓真煩都要煩死了。

    他隨便找了個聲音大的，一腳踩上胸腹，那人再哼不出來，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真的不用？”余藝瞇著眼，上下看了他一圈，實在是瞧不出端倪來，只能道：“行吧，你不想去就算了?！?/br>
    少年垂著頭，又沒了聲息。

    “那我走了，你...”她吸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算了，自己保重吧，要是他們再欺負你，你就自己尋個機會，下個狠手，報復回去。都是些高中生，嚇到一次，之后就不敢再惹你了。”

    “記住哈，人不狠，站不穩(wěn)，要兇一點。”

    他抿緊了唇，像是點了點頭。

    “你都哪學的歪理？”拓真已經(jīng)沒了耐心，抓了余藝手腕，強迫的帶她走出了小巷，口中還不忿的念叨：“你管的還不夠？這都什么人啊，連個謝謝都不說?！?/br>
    “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我看他可不像。”

    “因為他比你高？”

    “余藝！”

    拓真最討厭提這個，登時炸了毛，“你找事是不是？再說，我們兩個分明差不多！”

    “你偷偷比過了？”

    “我...我懶得跟你狡辯這個！”

    看他真的變了臉，余藝連忙賠了笑，“別生氣，我請你吃飯？”

    “廢話，我給你打工，吃你一頓飯都不行？”

    他們兩個找到學校前門，附近不遠果然有一趟美食街，此時正值高中生下晚課，來來往往的人還不少，都是一張張年輕的臉。

    余藝尋了家生意好的燒烤店，一揮手，豪氣的點了整面菜單。

    拓真算了一下，估計還不到一張大鈔。

    他倒也沒嫌棄，手托著下巴，眼里浮蕩著人間煙火氣，倒是顯得比平常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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