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偏過頭，望向眼前的姑娘。

    鐘娉認(rèn)真地問他：“為什么你從來都不過自己的生日？”

    姜京韶身份證上的生日和鐘娉隔得近，因?yàn)榧抑修讚?jù)的情況，外婆都是把倆人的生日合并在一天過。

    生日的那一天，主角是鐘娉。雖然姜京韶不在乎這些，但小姑娘對他格外有敵意，久而久之就把這一天默認(rèn)為鐘娉一個人的生日。

    每次鐘娉吃完蛋糕和長壽面，總能在深夜被尿憋醒的時候，看到廚房里微弱的燈光以及一個年邁而馱背的身影。

    她小心地扒在門框邊上，看見外婆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面，對姜京韶歉意道：“阿娉白天說的話京韶你別往心里去，她這孩子就是這樣，說話沒輕沒重的?！?/br>
    “沒事，小孩嘛。”姜京韶捧著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外婆松了口氣，指著碗里的荷包蛋：“給你煎了兩個，嘗嘗味道怎么樣。”

    姜京韶夾起，咬了一大口，臉上是真誠且滿足的笑容：“霜姨，您做的面真好吃?！?/br>
    外婆滿目慈愛地看著他：“你愛吃就行，孩子，也祝你生日快樂?！?/br>
    鐘娉那時并不能理解，為什么外婆要偷偷給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做長壽面，還煎兩個荷包蛋。

    但是她發(fā)現(xiàn)自從外婆去世后，姜京韶便很少提及自己生日的事了。

    夜里沒有人為他下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這件事就理所當(dāng)然地被忽略了。

    現(xiàn)在她主動問起，姜京韶也只是輕輕勾唇，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我都一把年紀(jì)了，還過什么生日?！?/br>
    “那我到了你這個年紀(jì)，也不能過生日咯？”鐘娉按照他的邏輯來懟他。

    姜京韶戳了戳她的臉頰，笑道：“那怎么能一樣？你在我眼里，永遠(yuǎn)是小朋友?！?/br>
    鐘娉努努嘴，對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她看向姜京韶，一本正經(jīng)地告知：“我現(xiàn)在掙了些錢了，咱們以后生日分開過吧？”

    姜京韶溫聲細(xì)語地對她解釋：“阿娉，我身份證上的生日是假的，過不過都無所謂。”

    鐘娉知道姜京韶?zé)o父無母，來他們家也是誤打誤撞，生日這種事會只怕觸及到他的傷疤。她斂了斂神色，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阿娉，看?！?/br>
    姜京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鐘娉循聲抬頭，天空中盛開一束又一束的煙火，粲然得像五顏六色的星星灑滿在墨色的幕布中。

    鐘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臟也在這一刻狂跳起來。

    她瞥向姜京韶的側(cè)臉，后者眸內(nèi)仿佛盛滿了煙花星辰，流光溢彩得叫人挪不開目光。

    煙花綻開之際，一陣噼里啪啦聲中，姜京韶返頭對她說了一句話。

    鐘娉沒有聽清，一臉迷茫：“你說什么？”

    姜京韶離她近了些，說的卻是：“沒聽清就算咯。”

    鐘娉抓狂：“你又說話說一半！”

    “狗日的！這里不能放煙花爆竹！你們沒長眼睛嗎？”對岸，幾個身穿工作服的保安罵罵咧咧地去追放煙花的人。

    而始作俑者早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鐘娉看到那邊的動靜，立馬問隔岸觀火的姜京韶：“這怎么回事？”

    “常豐馮一他倆弄來的?！苯┥匦陌怖淼玫?。

    鐘娉：“吃你這頓飯可真不容易，都得把命搭上了?！?/br>
    姜京韶：“這叫物盡其用。”

    現(xiàn)在十一點(diǎn)多了，鐘娉深吸一口氣，一天的結(jié)束因?yàn)檫@場煙花秀而變得開心不已。

    她問姜京韶：“回去吧?！?/br>
    姜京韶卻說：“急什么，今天還沒完呢?！?/br>
    話音剛落，蠟燭的光被風(fēng)吹得一抖一抖，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生日快樂歌，幾個大男人粗曠的聲音雜合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諧。

    鐘娉看向聲源，看見他們端著蛋糕朝這邊走來，臉上洋溢著憨憨的笑容。

    鐘娉完全沒想到這個場景，驚訝得捂住了嘴。

    姜京韶笑：“許愿吧。”

    鐘娉閉上眼睛，許下愿望，然后睜眼吹滅蠟燭。

    幾個男人把掌聲拍得雷響。

    鐘娉真心實(shí)意道：“謝謝大家。”

    “老姜外甥女就是我們外甥女。”常豐拍拍胸脯。

    姜京韶笑罵：“滾你丫的，老子是你爺爺?！?/br>
    杜鑫指出：“老姜，你還讓咱別說臟話，自個兒先忍不住了?！?/br>
    姜京韶后知后覺地閉上嘴，一臉窘迫地看向鐘娉。

    后者搖搖頭：“我不介意?！?/br>
    姜京韶不滿：“這咋能不介意，以后誰亂說話就抽他嘴巴?！?/br>
    鐘娉勾唇：“那你把臉伸過來?！?/br>
    姜京韶：“……”

    馮一拍拍姜京韶的肩，大笑：“老姜你慫啥?。吭勖米右樽彀妥?，這還不得依著她，何況今天還是她生日。”

    姜京韶認(rèn)命地把臉湊了過來。

    鐘娉掏了一把奶油，迅速抹在姜京韶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一陣爆笑聲。

    姜京韶被糊了一臉，不敢相信：“玩陰的？”

    鐘娉邊笑邊喊：“生日快樂！”

    ……

    生日快樂的結(jié)尾是，鐘娉送姜京韶去了杜鑫家，后者也是個破落的小出租屋，里面一股子泡面味，讓鐘娉進(jìn)門的時候還滿臉不好意思。

    鐘娉擺手表示沒事，姜京韶的臭襪子她都沒嫌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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