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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生恩,沒有養(yǎng)恩。蘇后粉臉一白,他人已走了出去。 “逆子!逆子!” 蘇后氣得大罵。大長秋卿常澤忙進(jìn)來安撫。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br> “咱們太子殿下是個(gè)仁善的,但畢竟也是個(gè)成年男子,那一個(gè)畢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兩個(gè)人在一起也生活了小半年,知好色而慕少艾,不是人之常情么?他或許一時(shí)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奴婢相信,他心里是省得的,殿下可別為這點(diǎn)小事傷了自個(gè)兒身子?!?/br> 蘇后啐他一口,拍下他按在身前的手:“我就是氣不過!” 這個(gè)兒子歷來是有主見的,以往母子不是沒有過意見相左的時(shí)候,但他也都是委婉地拒絕,斷不會為了一個(gè)女子公然地忤逆她。 是,她默許崔氏母子對岑櫻下藥,此事的確是做的有些過火。但岑氏不是沒出事么?不過一個(gè)村女,他又有什么好生氣的? “殿下莫?dú)狻!背蓜袼?,“咱們殿下只是現(xiàn)在不明白,并不是一直不明白。況且,他還不知圣人禪位是您一手促成的,等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回過味來,定會懂得您的良苦用心的?!?/br> “他若真能這么想,就好了?!碧K后嘆息著說。 殿外,嬴衍已經(jīng)走到了宮室之外,與前來接迎的梁喜碰了面。他看著石路兩旁長得茂綠旺盛的萱草,心神微微恍惚,不知不覺間又浮現(xiàn)出母親方才說過的那些話。 為了他? 呵,她在意的只有蘇家的榮華富貴。 她若真的對他有一絲母子之情,便不會在他幼時(shí),用針刺他,以藥喂他,以此去博取一個(gè)負(fù)心薄幸之人的恩寵。 他活了二十年,卻從未享受過一絲一厘人間黎庶的溫情。他得到的所有溫暖,一是來自給了他父愛與陪伴、已經(jīng)去世的老師,還有的,就是在清溪村的那段日子了。可惜岑櫻也背叛了他…… 嬴衍俊眉微動,抬頭望了眼天邊才升起來的新月,眼間閃過一絲陰郁。 他不會娶蘇望煙,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 襲芳院里,岑櫻這一覺睡至了下午才醒。 宜春殿派了宮人過來,為上午安福殿里的照顧不周表示歉意。隨后蘇后也派了人來安撫,事情似乎就此揭過。 酒宴上發(fā)生的事,她已有些記不完整,只記得自己喝醉了,被帶去了安福殿休息,后來便迷迷糊糊的,還夢見了悶罐兒和阿黃。醒來卻已經(jīng)在襲芳院了。 對于此事,皇后與貴妃的宮人都未說得很清楚,岑櫻聽得懵懵懂懂,但也隱秘地感覺到這兩宮似乎來者不善…… 崔貴妃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才會對付她。可皇后是悶罐兒的母親啊,她也不喜歡自己嗎? 岑櫻心里惴惴的,想不明白也只能不去想,她問照顧她的貼身宮女:“這位jiejie,是誰送我回來的???” 被她喚作jiejie的宮人梳著雙丫髻,亦是十六七的年紀(jì),一張圓圓臉兒,很靦腆地笑了:“縣主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叫青芝,是尚宮局派來服侍縣主的??h主叫奴青芝就好?!?/br> “回縣主,是太子身邊的梁內(nèi)侍送您回來的?!?/br> 太子身邊的?梁內(nèi)侍? 岑櫻微怔。 這么說,她做的那個(gè)夢,也不全然是夢咯? 她想著“夢”里的情形,一張臉如施粉釉,慢慢地紅至脖頸。 她是怎么做出如此不矜持又不害臊的事的,明知他還在生氣,萬一他更生氣了、不幫她找阿爹了怎么辦? 又有些懊惱,自己竟喝得那樣醉,沒能問一問阿爹的情形。 她已經(jīng)快兩個(gè)月沒見到阿爹了,實(shí)在很是擔(dān)心。 傍晚,薛家的人卻來了,說是奉定國公之名,接她家去。 來的人是薛鳴,笑著摸摸她額發(fā):“怎么才幾天不見,對哥哥就這么生疏了?云團(tuán)還在家里養(yǎng)著呢,你也不想回去瞧瞧?” 岑櫻并不喜歡薛家,薛家的一切對她都是陌生的,但想起父親的下落還捏在薛家手里,便也勉強(qiáng)笑了一下:“東宮就在附近,二哥不去拜見么?” “不去了。我們和太子殿下有些誤會,他不喜歡我。”薛鳴道。 回到薛家,薛鳴先引著她去正房榮安堂里見了父母。 正房里烏泱泱一大幫子人,定國公薛玚與繼妻鄭氏在主位上坐著,神色和藹: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薛家的女兒了,名可以不換,姓氏卻需改做薛氏,也切莫再提從前的事了?!?/br> 薛家的子女也在堂內(nèi),各個(gè)上前來與岑櫻見禮。輪到薛姮時(shí),她萬分羞愧:“鄙賤之人,多年鳩居鵲巢,致使真正的明珠蒙塵久矣。阿姮罪該萬死。” 她垂頭流著淚說著,語聲清若黃鸝。岑櫻知曉這就是那位從前的永安縣主,忙扶起欲跪的她,笑著說:“沒什么的呀,這事也怪不了你啊?!?/br> 若不是兩人身份被換,她還遇不到阿爹呢,又怎么會去怪同樣被瞞在鼓里的薛姮。 她一點(diǎn)兒也不想當(dāng)這個(gè)永安縣主,她只想找到阿爹,問清這一切…… 她如此和善,薛姮心里的愧疚未降反升,眼角噙著淚水。岑櫻又握了握薛姮的手報(bào)以善意的一笑,她亦強(qiáng)顏歡笑,起身站在了岑櫻身側(cè)。 見兒女們一派和樂融融,薛玚滿意地捋了捋胡子,對鄭夫人道:“夫人,今后縣主的衣食起居就交由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