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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細細盤算著今日這個局。 從一開始周慎送她回清漪殿,路上她刻意釋放出表妹的流言,讓周慎忌憚著不敢亂來。 可憑著她對周慎的了解,周慎是個極度重欲的男人。既不能碰表妹,亦不敢找府中通房,自是憋得慌。 這個時候姜姒又命劉庸前去撩.撥他,心癢難耐的周慎自然立馬上鉤,畢竟大晉官風所向,縱使傳到宮里,姜姒也不好多說什么。 至于表妹和崔氏,自然皆在姜姒掌握之中。只要放出風去給崔氏,憑著她的性子,怎可能忍耐。 就是連著今日市集上散播消息的那兩人,也是姜姒早早安排好的。要的就是將此事鬧大,云陽侯府沒了臉面。 只是在這其中,唯有一點她算漏了。 那就是謝凜。 謝凜究竟為何踏進平康坊,姜姒至始至終都沒想明白。 不過不妨事,左右也還算順利。只是平白無故欠了謝凜一個人情,真真令人心煩。且看他是否會守口如瓶,當個真君子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姜姒才緩慢起身,由著丹青打理妝發(fā),動身往朝陽宮去。 姜姒到時,朝陽宮內(nèi)侍宮女皆被屏退,唯有小皇帝姜寒,周太后,以及云陽侯父子。 周慎此時跪在殿內(nèi)一言不發(fā)。 姜姒收起笑意,將雪白大氅取下,露出纖薄身姿。她今日穿得單薄,軟綢緊貼在身上,纖秾姝色。發(fā)髻也不如平日里熨貼,有幾縷散在瓷白鬢邊,多了幾分病態(tài)美。 姜姒向來以清冷姿態(tài)示人,陡然這般,倒是令殿中某些人心下咯噔。 親疏有別,小皇帝自然舍不得姜姒這個jiejie受委屈。難得不見他溫吞模樣,臉色板緊,頗多了些帝王之相。 周太后一見到姜姒,便上前來緊握住她的手,道: “溫憲,委屈你了。” 姜姒垂眸不語,朝著周慎望去。 只見周慎背上已是血跡斑斑,皮開rou綻,好在朝陽殿燒著地龍,若是在殿外,恐怕周慎早凍死過去。 周太后見她望著周慎,連忙道:“阿慎做出如此丑事,險些毀了皇室顏面,阿兄已做主家法伺候,半點沒留情面?!?/br> 說著,云陽侯也尷尬地轉(zhuǎn)過身來,朝姜姒作揖賠禮。 “都是臣教導無方,還望公主恕罪?!?/br> 姜姒心頭不禁冷笑,周家此舉亡羊補牢,是鐵了心要將這門親事走到底了。 尚公主,抓太傅,再想控制姜寒和朝中局勢便是易如反掌。 姜姒瀲滟雙眸硬生生擠出兩滴薄淚,她的臉頰鼻尖凍得發(fā)紅,秀眉緊蹙,那管素來清冷的嗓子眼下也有幾分啞。 應是來前就哭過。 “陛下?!苯﹄p膝跪地喚道。 公主軟著聲兒喊,一時令姜寒更為心疼惱怒。 “皇姐無需如此多禮,快起來說。” 姜姒搖頭,微微抽泣道:“本宮同世子的婚約原是父皇所賜,御賜姻緣不可廢,這是規(guī)矩??杀緦m前陣子同世子說過,若世子心儀府中表妹,本宮亦不愿強人所難,定成全了他?!?/br> 說著姜姒適時流下兩行清淚。 周太后見狀同云陽侯對視一眼,皆沒出聲。 “可,可世子為何這般打本宮的臉,現(xiàn)下不僅鬧的盛京人盡皆知,置本宮臉面于不顧,置皇室乃至先帝臉面不存,這就是云陽侯府的禮數(shù)嗎?” 云陽侯頓時被姜姒說的臉色青紅不接,就是周太后也隱隱蹙眉,瞥了周慎一眼。 豈料周慎還有力氣辯解。 “不,不是的,都是那人胡亂說的,我只是同劉庸吃酒,并不知道為何表妹會出現(xiàn)在那里。公主相信我,我真的喝多了……” 姜姒聞言沉聲道,“世子去平康坊招.妓,本宮也不想管。可令府表妹乃良籍,眼下委身于世子,世子難不成想在成婚前納妾?還是要在同本宮成婚后,將她抬為良妾?” 夢中的周慎,便是在姜寒失蹤沒多久,就將有孕的表妹抬進了府里。 “不是這樣……” 周太后無力閉了閉眼。當真是個蠢貨,放著好好的前程不要偏生愛給她惹事,她深深地看了云陽侯一眼。 云陽侯明白她的意思,作揖行禮道: “陛下,公主,今日之事皆因臣平日太過縱容,導致他失了體統(tǒng)。只公主也道,此樁姻緣乃先帝所賜,就此作廢于理不合?!?/br> “臣回去定多加管束,至于公主所說的納妾一事,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今日一早臣已命人將林氏女送出盛京,此生不得再踏入盛京半步,望陛下和公主寬心?!?/br> 姜姒緊咬下唇,瞥了眼上首的姜寒。 周太后為人圓滑,自她繼位之后,對姜寒姐弟不說多貼心,但事事做的也算周全,故而姜寒對她并未存有疑心。 且云陽侯乃肱骨之臣,德高望重手握重兵,這門親事不止于周家有利,于皇室亦有助力。 見姜寒猶豫,姜姒的心緩緩沉了下去,她抬起頭問道: “照云陽侯的意思,此事本宮合該忍了?” 周太后聞言拍了拍姜姒的頭,溫聲道: “溫憲吶,這男人在官場上免不得要逢場作戲,阿慎自小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他什么樣哀家最清楚。這回定是著了那劉庸的道,才會頭腦不清,做出此等蠢事來?!?/br> “哀家向你保證,這類事情不會再發(fā)生,否則哀家第一個不饒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