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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成笑著將人送走,轉身就進殿中,將方才這一番話復述一遍。 元穆安放下手中筆管,皺眉道:“這哪里是母后的意思?定是旁人給母后出的主意?!?/br> 以他對謝皇后的了解,她雖貴為皇后,卻絕不會理會宮中宮女們的生死。而這個給她出主意的旁人,很可能就是謝頤清。 他不在乎謝頤清到底想做什么,是為了討好他也好,為了給她自己留個好名聲也罷,都于大局無礙。 況且,這本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腦海里卻閃過白日在宮外見到的情形。 秋蕪同那個叫周川的尚藥局直長面對面站著,有說有笑。 她也是將到年紀的宮女,尚未婚配。 康成等了片刻,沒等來他的決定,遂問:“殿下,是否要差人往清寧殿知會一聲?” “明日讓人去吧,就說我沒有異議,只管由母后做主。”元穆安吩咐完,過了片刻,又道,“那個叫周川的,過幾日,將他調走吧?!?/br> 第12章 綺夢 ◎十五歲,已要通人事了?!?/br> 秋蕪回到毓芳殿時,元燁才從浴房中出來,披衣坐在榻邊,伸出右手等著蘭薈給他上藥。 他的右手手背上,有塊銅錢大小的擦傷,嫣紅嫣紅的,還滲著幾縷血絲,雖不算嚴重,卻看得人rou皮一緊。 秋蕪嚇了一跳,顧不上別的,連忙上前,半跪在他的腳邊查看。 “殿下怎么受傷了?” 福慶連忙解釋:“殿下打球時,與幾位郎君們爭搶先機,不小心被球杖蹭到了手背,方才已請侍御醫(yī)來看過了,這兩日傷處不要沾水,敷三日藥便好?!?/br> 蘭薈也道:“姑姑別擔心,奴婢正要給殿下上藥呢?!?/br> 秋蕪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用有幾分責備的目光看向元燁:“殿下愛打馬球,愿與郎君們搏一搏,本是好事,只是也要當心些,莫傷了自己。幸好只是皮外傷,否則,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元燁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乖乖認錯:“秋蕪jiejie,我錯了,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秋蕪望著他還有幾分稚氣的臉龐和亮晶晶的眼睛,故作嚴肅的表情不過維持片刻,很快便軟下來,唇角也帶了一絲笑意:“奴婢沒生氣,只是擔心殿下罷了,殿下,可不能再有下次了?!?/br> 元燁立刻笑了,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拉過她的胳膊,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信誓旦旦道:“秋jiejie別擔心,往后我定小心。今日是我勝了,幾個兄弟都說我的騎射技藝近來長進了許多,待秋狝時,定要讓太子哥哥也看看?!?/br> “好好好,殿下越來越出息了,太子殿下定也會夸獎的?!?/br> 秋蕪順勢坐下,卻只沾了坐榻的邊沿,不曾完全放松,眼睛也一直注視著他的傷口。 “殿下快別動,蘭薈都不能替您抹藥啦?!?/br> 元燁干脆把手從蘭薈面前抽走,笑嘻嘻湊到她耳邊,道:“秋jiejie,我想讓你給我抹藥?!?/br> 蘭薈見狀,將藥膏罐子放到旁邊的案上,行了一禮后,便起身退下。 秋蕪看著元燁孩子一般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斜睨他一眼,又從榻上下來,半跪在他的腳踏邊,繼續(xù)替他抹藥。 元燁被她方才睨過來的一眼看得心頭一酥,呆了呆,發(fā)現她又跪下了,被她捧在掌心里的那只受傷的手一轉,握住她的手腕,想讓她重新坐回身邊。 秋蕪輕拍他的手背,搖頭道:“奴婢這樣替殿下抹藥更方便?!?/br> 她微微垂著眼,遮住眼底流轉的光彩,柔軟的紅唇張張合合,看得元燁越發(fā)呆愣,原本的那點酥意順著心尖悄然蔓延,掌心里那截細白手腕的觸感也顯得越發(fā)滑膩溫軟。 他坐在榻上,忍不住彎腰,越發(fā)湊近半跪在腳邊的她。 秋蕪捏著沾了藥膏的小銀勺,轉了轉被握著的手腕,只以為元燁在同她玩鬧,柔聲道:“別鬧,讓奴婢給殿下好好抹藥?!?/br> 可是,一抬頭卻愣住了。 少年的臉龐近在咫尺,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表情出神,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意味。 “秋jiejie……” 元燁仿佛著了魔,一對上她的視線,便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鼻尖都快與她相觸,呼吸也若有似無地從她的唇邊拂過。 “你真好看……” 秋蕪心中一驚,連忙在他徹底靠過來之前,別開臉朝后仰去,被他握在掌中的手腕也用力抽走。 “殿下怕不是太累,說起胡話來了。” 元燁感到鼻尖從她的側臉飛快地擦過,掌心里也猝不及防地空了,不禁感到一陣失落。再想起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又覺得羞赧不已。 “對不起,秋jiejie,我、我沒別的意思……” 秋蕪低頭快速替他抹好藥,用帕子將銀勺擦凈,收走藥罐后,便起身行禮:“殿下,藥已抹好了?!?/br> 元燁的心神已從方才那一陣恍惚中清醒過來,可不知為何,身上的熱度卻沒有半點冷卻下來的征兆。 他心中感到困惑又煩悶,情緒跟著毛躁起來,悶著頭看也不看秋蕪,背對著門的方向側躺下,含糊道:“我累了,先睡一會兒,晚些時候再用晚膳。” “是,奴婢告退?!?/br> 腳步聲逐漸遠去,殿中空空蕩蕩,只剩下元燁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