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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嗎?我倒是怕你這么自作主張下去,哪天變成了李營長呢!”鄒亦時冷聲道,說完也不等他再爭辯,掛了電話,隨后囑咐了下邊的人,把李副官從他身邊調(diào)離。 打完電話,他一回頭,發(fā)現(xiàn)護士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病房,正在給溫寒換藥。她額頭上的紗布被一圈圈地散開,接近皮rou的時候,因為紗布和傷口的粘連,每撕開一圈,她就疼得哆嗦一下,鄒亦時皺緊了眉,推門進去。 “我來吧!”他接過護士手里的換藥盤,取了副一次性手套熟練地戴上,小護士看著他又害羞又緊張,嬌滴滴地說了句:“你……你換不了,我是專業(yè)的?!?/br> 鄒亦時把碘伏倒在棉球上,頭也沒抬地說:“在學校,你們老師就是教你這么生扯紗布的?” 他并沒有生氣,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小護士頓時噤了聲,看著他用碘伏棉球浸濕了紗布,之后用鑷子小心地墊著傷口,一點點地把紗布揭下來,她局促地紅了臉,起身快步離開了。 回了護理站,她還心有余悸,小聲的和護士長哭訴,護士長聽了,一臉調(diào)侃地說:“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他可是空軍上尉,堂堂的副營長,別說是換藥,簡單的手術(shù)都是信手拈來的事。部隊在野外作戰(zhàn)時誰還不遇一個突發(fā)狀況,那種要命的情況上哪兒找醫(yī)務人員去?全靠自己的一技傍身。這些基本的護理cao作、搶救措施,都是部隊的基礎訓練,瞧把你嘚瑟的,關(guān)公門前耍大刀!” 那小護士趕緊點點頭,訕訕地跑開了。 病房里,鄒亦時小心地揭開紗布,或許是覺得他的動作相對輕柔,不會讓她太痛苦,溫寒竟然難得地沒有排斥他,而是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瞳仁跟著他的動作一圈圈地轉(zhuǎn),他凝神看著她,眼底滿滿的寵溺。 他看得她出神,突然她的睫毛抖動了一下,他停了手,緊張地問:“很疼?” 她搖搖頭,從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袖扣。 鄒亦時哭笑不得:“好好好,涼到你了?!闭f罷,起身脫了上衣,這才又蹲下去,仔仔細細地替她處理傷口。她額頭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痂,只是傷口較深的地方還露出鮮紅的皮rou,他心疼不已,消毒的時候手都在發(fā)抖。 “你對自己還真下得了狠心?!彼甓?,正要倒手去取紗布塊,就見她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撲閃撲閃地眨。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額頭上的碘伏沿著眉骨流到了眼窩里。 鄒亦時失笑,手剛要伸過去準備替她擦去,就見她從被子里伸出胳膊,揮手打開他的手,自己翻過手背擦了擦眼窩。 他愣了一下,不以為意,整理好紗布塊,替她包扎好了傷口。 他收拾好換藥盤,通知護士來取,起身的時候雙腿因為半蹲已經(jīng)完全麻木,他撐著床頭跺腳,溫寒撩起被子把自己裹嚴實,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蜷縮著。 她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格外地冷淡清淺,卻不見半點滯緩,清明里透著不加掩飾的排斥:“鄒亦時,我只是單純地討厭你,你別把我當成三歲小孩。” 鄒亦時一愣,拳頭在身側(cè)收緊,是啊,她并非因為發(fā)病而整個人變得呆滯木訥,她僅僅是不愿意給他任何回應,所以連厭惡都懶得直接表達。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會兒?!编u亦時抬步出門,她的厭惡情有可原,畢竟是他先寒了她的心,況且她抑郁癥病發(fā),本來就比一般人的感情要淡漠許多。 所以,這一切他都能理解,他不怪她。沒理由,也不舍得。 中午,鄒亦時下樓給溫寒買了飯,他知道她嗜辛辣,口味又重,清湯寡水的東西從來吃不進去,可是現(xiàn)在病著,又得以清淡營養(yǎng)為主,他糾結(jié)了許久,還是囑咐廚師放點辣椒。 拿了飯上去,他才看見蘭大夫已經(jīng)在里頭了。溫寒埋頭盯著小桌上的飯菜,一臉嫌棄地撇了撇嘴,之后不由分說地一把推開,重新蒙著被子躺下。蘭大夫一個勁兒哄她,半天,她終于坐起來,心不甘情不愿地吃著寡淡無味的飯菜,雖然表情依舊不樂意,卻還是乖乖聽話了。 蘭大夫欣慰地摸摸她的頭,她瞅了一眼,卻沒有推開。鄒亦時看著手里的餐盒,兀自苦笑,看來,她并不是對每個人都冷漠排斥的。 他把餐盒隨手給了值班的護士,從治療室出來的另一個護士一臉曖昧地擠對她:“呦,鄒上尉親自給你送飯啊!你可別小瞧這飯,看見盒子沒,味錦齋的,像我們這種受苦受累的基層人民可消受不起,你吃這一頓,夠你十來天夜班費了!” 收了餐盒的小護士羞得滿臉通紅,她看著精致的包裝盒,心里卻想著,飯可不是專門送給她的,她可沒有這等福氣,得什么樣身份容貌的人才能配得上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她反正想象不到。 鄒亦時在醫(yī)院里待了一天,到晚上的時候張榮華突然打來電話,這小子消失了幾個月,這會兒倒是想起他來了,呵,可不是遲到了的出院慰問。 果然,一接電話,他就開始氣喘吁吁地哭訴:“鄒少,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受的簡直是煉獄般的折磨,一點葷腥不給沾,每天清水煮菜,最可惡的是,連一個漂亮妹子都沒有,這么幾個月過去,我的眼睛都花了,功力大減!我現(xiàn)在看到個母的就覺得美若天仙!” 鄒亦時皺皺眉:“說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