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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36節(jié)

    除了長得太高,胸全平。從外觀上看,說他是一個美麗又有些嚇人的女子,也說得過去。

    桑洱坐了下來,有點笨拙地拿起了玉筷,在開動前,不安地望了他一眼。

    原主是笨蛋而非弱智,沒有寧昂那么獨立,也不能理解復(fù)雜的事物,但一般的日常問題是能理解的,也能察覺到外界的喜惡。不然,以前住在馮家的時候,原主也不會因為感覺到家人對自己的嫌棄,從而整天都小心翼翼地縮在房間里了。

    尉遲蘭廷道:“嫂嫂請用,不必拘束?!?/br>
    聽了這話,桑洱放心下來,露出了一個討好且感激的笑,拎起筷子,吃了起來。

    尉遲蘭廷坐回椅子上,將書放到一旁,目光落于她臉上,仿佛是一種若有所思的審視。

    被這兩道幽深的目光盯著,桑洱也挺佩服自己,可以一邊神色如常地吃飯,一邊思考等會兒該用什么借口留下來。

    好在,今晚的老天爺總算幫她一回了。飯還沒吃完,遠方的天際就響起了悶雷。不多時,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

    飄灑密集的雨幕連點成線,在廊下濺起朵朵水花。遠方的燈火、樹木、草叢,都模糊在了朦朧水霧里。哪怕打著傘,也免不了要弄濕衣服。

    “下雨了。”尉遲蘭廷放下了書,側(cè)頭看向窗外,淡淡地說。不知考慮了什么,他忽然下了逐客令:“吃完了我就讓人送你回去?!?/br>
    電光乍然豁亮漆黑的夜空,桑洱瑟縮了一下,忽然扔下筷子,跑到了尉遲蘭廷旁,故技重施,抓住了他的衣角。

    想不到好辦法了。

    桑洱決定將裝字訣貫徹到底。

    她的反應(yīng),幾乎能一眼明了。

    尉遲蘭廷仿佛有些許玩味,微一瞇眼:“嫂嫂害怕打雷?”

    “……”桑洱垂著頭,默認。

    “那好,你就留下來吧?!蔽具t蘭廷支著腮,輕柔道:“兄長不在,我作為他的meimei,替他分憂,照顧嫂嫂,是很應(yīng)該的。”

    他的臥室里,不僅有正常的床,也有短暫休憩的軟塌。

    尉遲蘭廷慷慨地將床鋪讓給了桑洱,自己去睡那張窄了許多的軟塌??瓷6酱采狭耍€頗為溫柔地提了一句,說自己睡得不安分,讓她不要靠近自己,才熄了燈。

    房間籠罩在一片黑暗里。桑洱躺在這張陌生而柔軟的床上,聽著滴答雨聲,亂糟糟的念頭在飛竄。

    按常理,男人不在家,新婚妻子覺得害怕,去找小姑子陪著,甚至一起睡,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問題是,這個小姑子不是女兒身,還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敵方狠角色。

    這對表面為同父異母、實則毫無關(guān)系的兄弟,還真不是一路人。

    尉遲邕在人前人后,表里不一,可好歹也批了一層溫文爾雅的外衣。

    仙門子弟偷習(xí)魔道,又不徹底改行,雙線并行,會導(dǎo)致經(jīng)脈逆亂,甚至影響子嗣。

    說直白點,就是硬不起來。

    所以,在成親的那個夜晚,尉遲邕掀了紅蓋頭后,并沒有碰原主。

    放在別的家族,斷沒有成親第一晚就讓新娘守活寡的道理。

    但原主是只會逆來順受、什么也不懂的小啞巴,這兒又離鳳陵十萬八千里遠,完全是尉遲邕的掌中雀。他壓根不用擔心她第二天會去告狀,或者掀出什么風(fēng)浪。

    不過,他那晚還是挺溫柔,哄著原主去床上睡覺。

    看來,他娶原主的目的雖然不單純,但還是想維持著基本的體面,穩(wěn)住原主的心。

    等以后大權(quán)在握,戒了魔道的癮,和原主圓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尉遲蘭廷,短時間的相處,似乎也挺好說話,讓她吃飯躲雨,還借床給她睡覺,暫時沒看出利用她的意圖。但桑洱心底卻隱隱不安。

    畢竟,她是尉遲邕的妻子。按這兩兄弟的明爭暗斗,鬼才信尉遲蘭廷會對她有好感。

    唉,相比起來,謝持風(fēng)就直白好懂多了,喜惡都不加掩飾。初期不高興時,還會直接讓她滾呢。

    時為秋季,天氣也冷了。剛躺下時,桑洱還不想蓋被子。如今已不知不覺把被子扯到了胸口。纏著枕被,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她的小腹起了點脹意。

    遲疑了下,桑洱爬了起來。

    屋內(nèi)很暗。外面的雨聲已經(jīng)小了很多。月光透過窗紙,靜靜灑在地上。隱約能看見紗幔后,有一個側(cè)臥的身影。

    桑洱踮起腳尖,放慢呼吸,越過屏風(fēng)。

    尉遲蘭廷背對墻,面朝外,斜臥著在睡覺。

    他睡覺果然不脫衣服,更沒有蓋被子,側(cè)身線條,瘦削而流暢,如綿延之山,隱匿在昏光里。

    桑洱輕輕地吁了口氣,一腳踩上了軟塌前那方臺階,正要將手伸向他時,塌上的人冷不丁睜開了眼睛。

    冷冰冰的,有一絲戲謔。

    好似一點都不意外,她會在深夜靠近自己。

    桑洱瞪大了眼,一聲驚叫被聲帶阻遏。眨眼,已天旋地轉(zhuǎn),被對方翻身而起,摁在了塌上。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個相當旖旎的姿勢。當事人桑洱卻不那么認為。

    在混亂中,她看不清尉遲蘭廷是怎么控制她的。雙腕、雙腿,已被壓得動彈不得。

    尉遲蘭廷從上方俯瞰她,青絲逶迤在枕上,一只手緩緩觸上了她的頸部:“你想做什么?”

    因脖子上的手在收緊,桑洱的臉開始憋紅,微弱地掙扎了起來。

    “不會說話?那總會做幾個手勢吧。”

    桑洱呼吸困難,心臟撲撲狂跳。

    原來如此。

    現(xiàn)在的尉遲蘭廷,尚未積攢起足夠的把握,因而很忌諱被人發(fā)現(xiàn)他不是meimei。

    而她作為尉遲邕的妻子,今天出現(xiàn)得太突然了。明明之前話都沒說過一句,卻要留下來過夜,實在反常。

    像尉遲蘭廷這么多疑的人,難免會懷疑她的目的。

    或許她不是真傻,或許是尉遲邕別有目的,指使她來做什么的。

    難怪,一個沒多少同情心的人,卻那么輕易就讓她留下。

    也難怪他沒睡著。敢情一直都在這守株待兔,看她是不是有異心呢。

    在這種時候,越是清楚內(nèi)情,就越要裝作無辜。

    桑洱掙扎了兩下,氣息漸漸薄弱,張嘴不能言。只好將腦袋用力地側(cè)向旁邊,往地面看去,又轉(zhuǎn)了回來,帶了一絲哀求,眨了下眼睛。

    尉遲蘭廷蹙眉,往她看的位置瞥去,就怔住了。

    地面上,落了一張皺巴巴的被子。

    他記得,在睡前,這張被子放在了大床的內(nèi)側(cè)。

    被誰帶過來的,不言而喻。

    沉默了一下,尉遲蘭廷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半張面容掩在了如瀑青絲下:“你來給我蓋被子?”

    桑洱從塌上滾了下去,顧不上穿鞋,第一時間蹲下身,將被子團團抱起,再次遞上,認真地說:“給,給……你?!?/br>
    臉上沒有半點被冤枉了的委屈,仿佛一條記吃不記打,只會眼巴巴舔人的小狗。

    或許,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剛才遭到的嚴厲質(zhì)問是什么意思。

    尉遲蘭廷目光復(fù)雜,盯了她片刻,抬手拎過被子,拋到了一旁,冷冷道:“已經(jīng)臟了,我討厭臟東西。”

    桑洱低頭,腹誹:這臟東西不會在罵她吧?

    尉遲蘭廷往軟塌深處一坐,曲起一條腿,靜默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因動作變幻,桑洱看見了他的腳。

    白而清瘦,骨節(jié)明晰修長。但是,明顯比她的大得多。

    正如他的手。

    不過,這沒什么好掩飾的。一個“女人”能長這么高,腳也肯定不會小到哪里去。

    尉遲蘭廷再次開口時,已變了臉,語氣還挺柔和:“夜深了,嫂嫂回去睡吧,不必給我加被子。方才我做了個噩夢,嚇到你了吧?!?/br>
    桑洱咬著下唇,沒有動。

    “怎么還不回去?”

    桑洱捂住小腹,有點兒難以啟齒地抬起頭,看著他。

    尉遲蘭廷:“…………”

    實情就是桑洱想去廁所,但很怕遇到剛才那只東西,不敢一個人出去,才想給尉遲蘭廷蓋被子,好賄賂他一起出門。

    畢竟系統(tǒng)說過要安全度過今晚,就得留在房間里。反推一下,出門就可能遇到危險。不帶著護身符,她哪敢出去。

    萬幸,在桑洱憋出內(nèi)傷之前,尉遲蘭廷終于領(lǐng)悟到她的意思了。

    雨已停歇。整片府邸都籠罩在黎明前的寂靜里。

    正因如此,水流淅瀝的聲音,才分外清晰。

    桑洱尷尬,上廁所都忍著,不敢發(fā)出太大動靜。又怕耽擱久了尉遲蘭廷會走遠,速戰(zhàn)速決,洗干凈手,就跑出來了。

    尉遲蘭廷就站在月光下,背對著她,聽見腳步聲,看了她一眼:“回去吧?!?/br>
    桑洱點頭,看到光線暗,想拉住他的袖子。但他剛才說自己討厭臟東西的聲音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桑洱就又縮回了手。

    鞋子踩過濕潤的地,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桑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來到門口時,忽然間,一種冥冥中的危險直覺攫住了桑洱的心,倏地轉(zhuǎn)過頭,卻只看見了靜謐的黑夜。

    沒有靈力的壞處又添一項。她的rou眼視力是凡人水準,沒法延展得更遠。

    看不清楚。心里就毛毛的。

    肩膀忽然一暖,桑洱被輕輕推了一下,趔趄著往前走了一步,進了房間。

    尉遲蘭廷在她身后反手關(guān)上了門,也隔絕了那道未知的覬覦,淡淡道:“嫂嫂,你該睡了?!?/br>
    第26章

    在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鞭策下,桑洱倏地鉆回了被窩里,這一次,沒有再胡思亂想屏風(fēng)那端的人在做什么,一夜安眠到大天亮。

    翌日,桑洱轉(zhuǎn)醒時,看見了上空陌生的床幃,還有一點兒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