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惜呼吸驟然收緊，她顫動睫毛，緩緩開口：“……在?！?/br>
    女生情緒明顯激動起來，連聲音都染上了興奮，她攥住蔣惜手臂，迫不及待問：“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下他？”

    蔣惜掩飾住眼底莫名冒出的情緒，扭頭看了眼陳越的位置，有些為難：“他現(xiàn)在不在教室?！?/br>
    “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

    “額，那能不能麻煩你等他回來告訴他一聲，說理科一班的周嘉找他有事，能不能晚自習(xí)下課聊聊？”

    蔣惜聽到周嘉的名字眼睛緩緩睜大，目光呆滯地看向她。

    原來她就是周嘉啊。

    之前跟陳越一個班，一起主持過元旦晚會，一起上臺領(lǐng)過獎狀，還被同學(xué)們調(diào)侃跟陳越是“金童玉女”的女主角。

    蔣惜遇到這樣優(yōu)秀、漂亮的周嘉，除了驚羨，找不到任何形容詞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此刻的周嘉有多耀眼，她就有多黯淡。

    像布滿星星的黑夜，她是漆黑無光的夜空，周嘉則是閃爍光芒的星星。

    星星抬頭就能看見，而她需要人費力去找、去挖、去探知。

    周嘉見蔣惜表情呆滯地看著她，疑惑詢問：“同學(xué)，你沒事吧？”

    蔣惜立馬回神，搖頭表示沒事。

    周嘉松了口氣，繼續(xù)問：“那你能幫我跟陳越說一聲嗎？”

    蔣惜輕輕咬了下嘴皮，又慢慢松開，故作輕松地笑著答應(yīng)：“陳越一回來，我就跟他說?！?/br>
    周嘉感激笑笑：“那謝謝啦。”

    蔣惜窘迫揮手：“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br>
    “那我先走啦?！?/br>
    “嗯好?！?/br>
    目送周嘉離開，蔣惜情緒瞬間低沉下來。

    她回到座位，一屁股坐在椅子，趴著腦袋，一個勁地想剛剛的事，

    為什么要同意呢？

    為什么不拒絕呢？

    為什么非要裝好人什么都答應(yīng)呢？

    明明這么難受還要幫別人。

    蔣惜想著想著鼻子一酸，眼淚悄無聲息地掉在桌上。

    六點五十五分，預(yù)備鈴打響。

    蔣惜趴在桌上依舊沒有動靜。

    耳邊說話聲、走路聲、接水聲斷斷續(xù)續(xù)消失。

    教室恢復(fù)寂靜。

    寂靜得可怕。

    蔣惜上課不敢有大動作，更不敢公然睡覺。

    正式鈴打響，蔣惜若無其事爬起身，裝作睡覺剛醒，揉揉眼睛，隨手從課桌里翻出剛拿的課本。

    翻到第一頁，拿起筆，規(guī)規(guī)矩矩寫下自己的名字。

    從數(shù)學(xué)書寫到歷史書，陳越終于回來。

    回來時手里還拿著一摞卷子。

    蔣惜偷偷覷了眼，全是他自己的卷子。約摸二十來張，全是競賽題。

    試題難到蔣惜題目都看不懂。

    上面全都寫滿了，還有紅筆勾畫過的痕跡。

    他的字工整流暢，筆鋒鋒利有力，風(fēng)格自成體系。

    整理卷子時，有一張被他特意抽了出來。

    蔣惜剛要收回目光，定睛一看。

    咦。

    那怎么是她的卷子？？？

    上面全是紅筆的勾勾畫畫，有解題思路，有答案，還有幾道尷尬的大叉。

    除了名字，他全改了？

    蔣惜咬住唇，捏著筆頭輕輕點了點陳越的手背。

    陳越回頭，用眼神問她：“？”

    教室安靜到呼吸都變得格外清晰，蔣惜輕輕咽了咽口水，指著她的卷子小聲嘟囔：“……這是我的卷子，”

    陳越瞥了眼卷子，慢悠悠應(yīng)聲：“嗯，你的?！?/br>
    蔣惜總覺得他在笑她，卻又找不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她趁陳越不注意，手指捏住卷子一角，偷偷地，一點一點地往她那邊抽。

    抽到一半，陳越伸手壓住卷子，出聲阻止她：“先放我這，讓我研究研究。”

    蔣惜停住手里動作，瞪著一雙迷糊的杏眼問：“……研究什么？”

    陳越輕笑一聲，緩緩開腔：“研究某人是怎么做到選擇題全錯，填空全錯，大題只會寫解的?！?/br>
    蔣惜羞愧到不忍直視。

    她之前做的那幾張卷子全是靠自己寫的。

    寫的時候明明很認(rèn)真……

    還翻了筆記……

    怎么就全錯了……

    蔣惜窘迫地?fù)狭藫虾竽X勺，小聲反駁：“這也沒研究的意義啊?！?/br>
    陳越看著她縮頭縮腦的慫樣，出聲喊她：“蔣惜?！?/br>
    蔣惜仰頭對上他認(rèn)真的眼神，忽然不敢再跟他開玩笑。

    她憋住氣，攪動手指問：“……怎么了嘛？我都認(rèn)真做的啊，沒有亂選……”

    陳越：“我第一次見認(rèn)真寫數(shù)學(xué)能錯這么離譜的人?！?/br>
    “你是怎么做到十二道選擇題，你一個都不對的？”

    她默默抬頭覷了眼陳越，見他是真好奇，蔣惜認(rèn)真思考幾秒，絞盡腦汁問：“天賦？運氣？”

    陳越：“……”

    兩人各自沉默，各自做自己的事。

    蔣惜寫完最后一本書的名字，忽然想起周嘉交代的事。

    她偏過腦袋，目光復(fù)雜地望了眼陳越，又小心翼翼挪動椅子往他方向靠了一點點。

    挪到手肘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肘，蔣惜才作賊心虛地吸了口氣，停下來。

    陳越在寫試卷，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等他寫完一張卷子，抬頭就見蔣惜雙手撐著下巴，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盯著他。

    陳越猝不及防，握筆的手一抖。

    緩了幾個間隙，陳越清咳道：“有事？”

    蔣惜朝陳越比了比小拇指，小聲說：“有一丟丟小事?！?/br>
    陳越被她的小動作逗笑，忍著笑說：“說?！?/br>
    蔣惜抿抿嘴，目光落在遠(yuǎn)處，故作平靜說：“就……就剛剛你不在，理科班的周嘉來找過你。讓你晚自習(xí)下課去找她，她有事問你?！?/br>
    陳越沉默。

    蔣惜見他不說話，手指摳住書桌盒的小洞，表情有些懵。

    躊躇片刻，蔣惜小心翼翼開口：“陳越，你有聽到我說什么——”

    話音未落，陳越不慌不忙回：“知道了。”

    蔣惜抓住桌角，裝作若無其事問：“那你要去嗎？”

    第16章 陳越，你喜歡文科嗎？……

    陳越那時在收拾課桌,蔣惜聲音太小，并未聽清她說了什么。

    等陳越分門別類整理好書，回頭問她：“你剛剛說什么？”

    蔣惜嘴唇一抿,搖頭：“沒說什么?！?/br>
    陳越看她一眼，不再詢問，繼續(xù)做手里的事。

    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上課鈴打響，開完會的楊中韋姍姍走進(jìn)教室。

    蔣惜余光瞥到他的身影，偷偷戳了兩下周小雨的后背，提醒她班主任來了。

    周小雨立馬將小說藏進(jìn)桌肚,飛快扯了本課本擺在桌面，拿筆在草稿紙上裝模作樣地寫寫畫畫。

    蔣惜也將數(shù)學(xué)書翻開，咬住筆頭,埋頭看課后題。

    做完一切，楊中韋已經(jīng)走到講臺。

    放下通體漆黑、邊緣還磕破皮露出不銹鋼內(nèi)殼的茶杯，楊中韋拍拍講桌，目光掃視一圈教室,清咳一聲提醒同學(xué)們放下手里的動作聽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