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橐龉适?第4節(jié)
陶箏的怒氣和某些其他東西,一齊被澆熄了。 她寧可他爭吵,寧可他怒火燃燒。好過這樣仿佛一位領(lǐng)導(dǎo)在處理下屬的情緒,一切都是技巧。 毫無感情。 這樣的場景在外人看來,一定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沒勁。 眼淚忽地便止住了,多一滴都流不出。 她撥開他伸過來想要拍她肩膀的手,轉(zhuǎn)身拎了衣裳揣上手機錢包,便去穿鞋。 “陶箏……”他微微皺了眉,但也只是站在他書房門口望著她而已。 “繼續(xù)磨你的刀吧。”她丟下自己涼涼聲音,便出了門。 她寧可獨自在深夜閑逛,也不想看他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了。 她受不了他看著她發(fā)怒時疑惑的表情,也忍不下他那份冷漠的平靜。 在家里,她像南極冰川間的一團小火,耗盡最后熱力,也融不化一滴冰。 這樣的半夜時分,路上居然還有行人。 在與一個夜跑的年輕女性擦肩后,她帶著自己顯而易見的壞心情拐向不遠處的一家酒店。 開一間安靜小房間,她關(guān)了手機倒頭便睡。 總算只要兜里有錢,上海灘也還有一方可供她安眠之處。 …… …… 陳書宇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他沒有追出去。 輕輕嘆氣后,他低頭認真疊好她的被罩,走向雜物間將之晾好。 又盯一會兒晾在邊上的自己那床被罩,他低頭抬臂,食指并中指戳住眉心。 身后客廳的燈光在他金屬眼鏡框上渡了一層銀光。 走到窗邊向樓下眺望,梭巡過每個遙遠又渺小的路人,沒有看到那抹細瘦又倔強的身影。 10分鐘后,他轉(zhuǎn)身走回自己書房,拿起手機,皺眉死死盯著。 作者有話說: 【本書每章前5條2分書評,必有紅包?!?/br> 【小天使們新年快樂!】 第3章 是情緒化嗎? 睡一覺醒來,陶箏伸長手臂撈過礦泉水瓶,傾身猛灌一口。 呼吸間都是賓館特有的味道,打散了半醒不醒的舒適慵懶。 開機,時間顯示凌晨4點。 恢復(fù)信號后,收到2條未讀提示: 【陶老師,我們散了。經(jīng)紀部總監(jiān)戴樂樂說想跟你聊聊新項目,看看咱們公司有沒有能進項目的演員,可以早期就參與進來,更容易入戲。你看看要不要等休假結(jié)束后,我來約一下?】 【陶老師,我安全到家了,您也好好休息,晚安~】 來自助理eve。 不是陳書宇發(fā)的,也沒有他的關(guān)機電話提示。 她忽然開始質(zhì)疑,自己關(guān)機到底是不希望他打擾,還是在逃避他根本不會聯(lián)絡(luò)她的事實。 垂眸坐在床上,一手攥著手機,一手攥著礦泉水瓶。 夜半時分是不是人類最脆弱的時刻? 她怎么會產(chǎn)生‘偌大的人類聚居地中,沒有一個人發(fā)自內(nèi)心關(guān)心自己’這種自怨自艾的情緒? 輕嗤一聲,她原本想倒回去繼續(xù)睡,手機卻在這時候突如其來唱響,撕裂房間里的靜,和那份粘稠的哀怨。 是陳書宇。 “……”深吸一口氣,她像一個成年人般冷靜的接起電話: “喂?” “老婆你在哪里?”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在耳邊微微震動,摩擦耳膜。 是好聽的。 那份他獨有的平靜柔和,在此刻聽來有種安撫人心的溫柔力量。 “賓館?!彼?。 “小區(qū)斜對面那家‘歸’嗎?”他問。 “嗯?!?/br> “我來接你,到大廳后打你電話,你再下來……好不好?”他微微遲疑著,還是把聲音拉的更緩慢柔和了一分。 他到底也不是石頭做的。 陶箏點了點頭,又想到他看不到,便輕輕應(yīng)了一聲。 掛斷電話后,好像還能聽到他聲音的回音。 倒回床上,陶箏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電話再響時,她報復(fù)性的在床上多躺了好幾分鐘,才慢條斯理爬起來,將外套搭在臂彎,握著手機下樓。 走出電梯后,她挺直背脊,故意肅著臉孔,擺出高冷姿態(tài)。 眼神卻悄悄左右瞟,尋找那抹身影。 穿過大堂時,她余光終于掃到他。 將房卡放在柜臺上,她轉(zhuǎn)頭又望過去—— 男人頎長身影立在賓館門外落地窗前,面朝著凌晨冷清的馬路。 陶箏注意到他手垂在身側(cè),修長手指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的點著褲縫……他內(nèi)心并不平靜。 再看他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的后腦勺,便覺得他孤零零的。 “走吧?!彼叱鼍频?,站在門口轉(zhuǎn)頭喚他。 陳書宇掌心壓了壓褲縫,這才走過來,“嗯,回家。” 凌晨4點多,兩個人沉默并肩。 秋夜風(fēng)涼,陶箏打了個噴嚏,陳書宇也打了個噴嚏。 …… 回到家,暖燈大亮,陶箏換好拖鞋,轉(zhuǎn)頭看見儲物間里晾的整整齊齊的自己的被罩。 抬頭去打量丈夫時,才發(fā)現(xiàn)他眼眶泛紅。 心一下就軟了。 這幾個小時她在睡覺,那他是怎么過的呢?雖然沒有給她發(fā)微信、打電話,但…… 表情軟下來,她拐進開放式廚房,燒了一壺?zé)崴?/br> 又溫兩杯牛奶。 他跟過來。 她從微波爐里拿出溫?zé)岬呐D瘫?,遞給他。 兩人隔著桌子相對,默默喝牛奶。 像兩個鬧了別扭,想和好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小學(xué)生。 抬眸盯住他眼睛。 男人也望過來,完全不知道他好奇打量她時,眉毛微微挑起,眼睛紅彤彤的,委屈巴巴。 他公司里的人如果看到往日嚴謹又冷肅的財務(wù)部副總,在家時有這樣一幅面孔,不知道會驚成什么樣。 嘴角有笑意想要牽起,她忙死死壓住,硬是板起臉孔不露分毫。 他時不時看她兩眼,安靜喝完奶,乖巧放下杯子。 她探臂撈過空杯,與自己的一起放進洗碗槽。 回頭見他還站在那兒看她,之前的氣總算消盡了,想開口調(diào)侃調(diào)侃她不過是離家出走睡了一覺,他干嘛一副老婆不要他了的樣子,還哭。 陳書宇卻先開了口: “我剛才看了部很感人的電影,《忠犬八公》,你看過嗎? “要不要一起看?” “看——”陶箏下意識要回答看過,轉(zhuǎn)念忽然怔住,再看他眼睛,忽然明白他那雙桃子眼,跟她離家出走半點關(guān)系沒有。 她方才發(fā)那頓小脾氣,對他來說可能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既不影響他在家磨刀,也沒影響他周六晚上熬夜看電影。 他既不覺得需要好好反省她為什么發(fā)脾氣,也沒擔(dān)心這一晚的事會影響他們的感情。 在他眼中,她的行為大概就像小女孩兒沒吃到糖的哭鬧——不用哄也不用管啦,反正哭一哭她就會好了,然后忘記這塊糖。 她的哭,和‘這塊糖’,都無傷大雅。 無關(guān)緊要。 這層認知令她梗住,有什么東西沖上大腦,又化為烏有。 “那我去開投影,我再陪你看一遍。”他沒聽出她未盡的話,也察覺不到她的情緒,還以為她是說想看。 陶箏看著男人走到客廳沙發(fā)邊,開了投影,才干巴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