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橐龉适?第59節(jié)
在原地停頓2分鐘后,他邁步也走向停車場,只是步子有些不穩(wěn),忽而急,忽而緩。 …… …… 站在自己車前,陶箏掏出車鑰匙,想要開后備箱放行李,卻恍惚著按了別的按鈕。 李沐陽接過她手里的車鑰匙,“我來吧?!?/br> 按開后備箱,他將東西放好,又拉著她把她塞進副駕,自己繞到司機位,跨步坐上去,將椅子調后,壓低,這才系上安全帶。 “陶老師,安全帶?!崩钽尻栆娞展~皺著眉在想事,轉頭提醒道。 “嗯?!碧展~正在思考一會兒到了公婆家,需要面對的到底是怎樣局面。 她想到父親的憤怒和訓斥,想到母親的難過和痛苦,想到陳書宇和公婆的勸解與施壓……頭痛欲裂。 待汽車啟動了,她才回過神,轉頭詫異的問李沐陽: “你行嗎?” “放心吧,大學時候考的駕照,去年暑假經常開車,駕照也帶著呢。”李沐陽說罷,有些擔憂的看向陶箏,“陶老師,你還好嗎?” “……”陶箏抿唇,勉強的朝他笑笑。 “回公司嗎?”他征求她意見。 陶箏煩悶的嘆口氣,父母既然在公婆那里,今晚她是絕逃不掉的,“你能送我去徐匯區(qū)嗎?” “行,你導航吧?!崩钽尻桙c了點頭。 “嗯。”陶箏掏出手機導航app,輸入地址。 李沐陽手忽然壓在她肩膀。 “?”陶箏抬頭。 “陶老師,所有事都會過去的,別在事情爆發(fā)的時候放任情緒,這時候就盡量讓自己沒有情緒,單純的處理事情。不然會很難過,很生氣的?!崩钽尻栄凵癯纬?,滿滿的關切。 他不敢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很怕她太生氣太難過。 聽聞陳書宇專橫獨斷的接來父母,陶箏一直只是憤怒。 可對上李沐陽柔軟的目光,心里忽然涌上酸意,她忙轉頭看窗外,咬緊下唇,才忍住眼淚。 若未感受到關切,她不會變得柔軟。 可當有人愿意給與擁抱與真誠的心疼,她架起來的鋼筋鐵骨忽然都散了架,只想蜷縮起來,大哭一場。 到這時候,恐怕連父母都不會站在自己這一方,孤身作戰(zhàn)的委屈將她鼓脹成了個氣球,她受不得別人一戳,哪怕再細的針,也能讓她徹底泄氣。 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能失去理性。 不能哭。 “謝謝,我沒事?!彼钗豢跉?,挑起個并不太有氣力的笑容,“走吧?!?/br> “嗯?!崩钽尻栔坏檬栈啬抗?,忍下想要將她抱在懷里的酸澀和沖動,他握緊方向盤,踩下油門。 … 銥驊 … …… 再長的路,也總會到終點。 陶箏很不想面對,可汽車駛入車庫,她還是要下車。 “沐陽,你開著車回公司吧,車停在樓下車庫里就行,或者你開回你們小區(qū)也行?!碧展~下車時回頭叮囑道。 “我等你吧?!彼行┎环判?。 “我去吃飯,你又不是司機,等什么啊?;仡^我打車回家就可以了?!彼@到司機位,“路上注意安全,慢點開?!?/br> “……嗯?!崩钽尻桙c了點頭,“有事就電話我,我隨時都在。” “能有什么事兒,無非就是爭執(zhí)幾句,都是無聊的家務事,放心吧?!彼呐能嚧埃瑪[擺手,朝他笑笑便轉身。 背對青年后,她笑容消失,臉上全是備戰(zhàn)的嚴肅與沉凝。 “……”李沐陽看著陶箏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間,卻沒有聽她的話離開。 熄了火,他靜靜坐在車里。 然后看到陳書宇從一輛奔馳車上下來,也走進同一個電梯間。 …… …… 陶箏進門時,父母正跟公婆對坐著喝茶。 氣氛雖然不算融洽,但也不至于太冷太僵。 可她在父母身邊一坐下,四位老人就顯露出尷尬來。 他們都知道她和陳書宇在鬧離婚,她父母也正是為這事趕來上海的,但四個人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陶箏眼神涼涼的,還是盡量掛起個笑容。拉住mama的手,她眼神暗了暗。 母親的手跟她一樣涼,得知女兒婚姻失敗,一路奔波。沒有時間休息,便要坐到別人家,忍著悲痛和疲憊去處理這事兒。 恐怕飯沒吃好,覺也沒睡好。 她搓著母親的手,低頭不說話。 婆婆尷尬笑笑,想要先說點什么輕松的,開門聲響,陳書宇到了。 老太太松口氣,起身到門口將兒子迎進來。 “咱們吃飯吧?”婆婆將陳書宇的風衣掛在門邊,轉頭笑著問。 沒有人回答。 就在陶箏以為空氣將凝固時,親爹忽然開了口。 老先生小時是獨生子,一路學霸到單位,官兒從小當到大,從沒遇到過需要他收斂脾氣的環(huán)境,火爆到老。 坐在這間屋子里,他已經極盡忍耐,若是在他工作環(huán)境中,只怕早拍桌子指著什么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現在是在親家家里,事關女兒幸福,他沒法發(fā)脾氣,可這股火無法自我消化,總要找個缺口發(fā)泄。 如今終于到了再也憋不住的時候。 他想質問親家,質問陳書宇做了什么,鬧到女兒要離婚。但從小受的教育讓他沒有將炮火指向親家,他抬眼瞪住女兒,語氣嚴厲道: “我不同意你們離婚! “書宇的問題我已經問過了,他既沒有出軌,也沒有不良嗜好。兩個人性格不合怎么能成為離婚的理由?誰家兩口子過日子剛湊到一塊兒就能過好?磨合是需要時間的。 “遇到事情要學會忍耐,你以為你還在家呢,什么事都要可著你高興?你們兩個房子住的好好的,工作也都不錯,吃的好喝的好,有什么事兒過不去?” 房間里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略帶緊張的呆望,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這是陶箏父親一輩子當領導,培養(yǎng)出來的氣勢。 陶箏嘴唇抿緊,渾身肌rou習慣性的緊繃僵硬,她現在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了,可對父親的害怕卻印刻在骨髓中,似乎并沒有隨年齡增長而消減。 她攥緊拳,來時路上想的所有道理都化成了一片空白。蒼白著雙唇,她低頭盯住自己垂在膝蓋上的手,瑟縮著不動。 “陶箏爸爸,這事兒不是陶箏的錯,你快消消氣?!弊钕然剡^神的是陳母,安撫過陶父,她忙伸手推了兒子一把: “書宇,你過來好好說說怎么回事,該認的錯認了,以后該改就改,別讓阿箏受了委屈?!?/br> “爸,是我不對,這幾年冷落了阿箏。我們也談過這事了,我以后會改的,會對阿箏更好?!标悤钭叩教崭干磉?,低頭懇切道。 “這有什么錯不錯的?過日子是玩過家家嗎?還要人家天天哄著?別人不工作?這就是任性?;橐鍪莾簯騿幔慷啻蟮娜肆??不開心就說要離婚?”陶父沒有看陳書宇,仍帶著火氣瞪著陶箏。 她卻只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接。 陶父更氣,兩道眉毛都豎了起來。 陳書宇還要道歉,陶母卻搖了搖頭,她熟知自己丈夫脾氣,這股火他不發(fā)出去是不會罷休的。 他的脾氣是針對女兒的,那就只有女兒道歉才能平息,其他人說再多也沒用。 陶母手握住女兒的拳,輕輕搖晃。 一家人早有默契,陶箏知道m(xù)ama是要她先道歉了、消解掉父親的火氣再說,可她心里翻騰著,倔強的抿緊嘴唇,就是硬挺著不發(fā)一言。 陶母無奈的顰起眉,抬眼見親家二老坐在對面,一臉緊張為難的看著他們一家。猶豫幾秒,只好開口: “真是對不起你們老兩口,書宇也難受了吧?阿箏被我們寵壞了,離婚她也就是氣話——” 陶箏抬起頭,看見母親面色難堪,澀然望著陳書宇父母,眼神懇切,似是在請求對方不要介懷,希望這場鬧劇平息后,對方能不計前嫌的繼續(xù)待女兒好。為此不得不低聲下氣的緩和場面,甚至道歉。 年六十的女人,臉上已多皺眉,鬢發(fā)也早斑駁了,即便染黑后打理的很利索,但發(fā)根處的白還是暴露了她的蒼老。 陶箏心理防線忽然崩塌,洪水滔天。 她左手握拳抵在胸口,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身體輕顫著,站起身,滿臉痛苦與屈辱: “媽你為什么道歉?你為什么向他們道歉? “難道是我的錯嗎?婚姻破裂難道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是怎么過的? “生病我自己去醫(yī)院,陳書宇覺得只要沒癱瘓,就能自己去,為什么要陪? “第 一部小說成功改編,是朋友幫我慶祝,他覺得他已經說過恭喜了,為什么還要跑出去吃飯,拿這個當理由去吃喝玩樂? “被人欺負也好,取得成就也好,都是我一個人。 “期待!付出!懇求!我還是得不到一分一毫的關注! “這樣的日子你們讓我忍耐著過一輩子嗎? “憑什么?憑什么?我不配得到幸福嗎?是我這個人很糟糕嗎? “我哪點對不起陳書宇了嗎? “公公生病,書宇覺得不是什么大病,是我陪著去跑上跑下的照顧。 “公婆家里什么大小事兒不是我在處理?新買的電腦不會用,網上交水電費,換季新衣,家具更換…… “作為妻子,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他需要的是什么? “他需要我沒有需求,別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