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降維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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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謹(jǐn)慎地壓低聲音,音量幾如蚊蠅,如果不是張定海站得近,可能也什么都聽不見。 張定海用空閑的手背在身后朝她用力揮了兩下,嘴唇翕動:“——開門?!?/br> 四樓就是陳茵的房間,離他們倆只有十幾個臺階的距離。 陳茵還想再問,她現(xiàn)在對于張定海的懷疑也越來越深,雖然這個同伴是她自己找到的,但是誰能保證這個人不是鬼假扮的?休息區(qū)里的玩家都說過,游戲場里的陌生人都不能信任,因為有些狡猾的鬼會假扮成人混進(jìn)玩家中間,很多個游戲場都是這樣全軍覆沒的,無數(shù)條性命堆積出了這條血淋淋的教訓(xùn)。 說不定……張定海是鬼,而那個出聲的人才是玩家? 陳茵有個壞毛病,就是在不該亂想的時候特別會胡思亂想,而且她想的東西還不能說是沒有道理的。 現(xiàn)在,她就犯了這個老毛病。 好在張定海意識到了她的猶豫,黑暗里的那個人沒有再出聲詢問,像是也在懷疑他們兩人的身份,而張定海趁著這點空隙,朝她用力比劃口型。 陳茵疑惑地瞇著眼看,看了三遍才終于看明白對方在說什么,頓時一股涼意從天靈感直接沖到了腳底板。 他說的是沒有腳步聲。 那個黑暗里說話的人,走路沒有腳步聲。 這是不太可能的,這種老舊的樓,樓道又是密封的惡,一點聲音就會被無限地放大,他們兩人下樓時盡管已經(jīng)非常小心翼翼,但還是有細(xì)微的聲響,但是那個在黑暗中出聲的人……他明明站在樓道里,卻從頭到尾沒有發(fā)出過一點聲音。 除非他一直站在那里,否則怎么可能沒有動靜? 可是一個正常人,怎么會一直站在黑暗里?他在等什么?是在等——他們嗎? 陳茵一想到在他們下樓的時候,漆黑的樓道里一條人影一直靜默地佇立在那里一動不動,渾身的毛孔都打開了,頭皮過了電似的發(fā)麻,二話不說跳起來就往樓上沖,一邊沖一邊伸手進(jìn)口袋掏鑰匙。 在她拔腿往回跑的時候,那個黑暗里的東西仿佛發(fā)現(xiàn)了自己已經(jīng)暴露,也朝著這邊瘋狂跳來。 之所以說是跳而不是跑,因為沒有一個人跑步的聲音會這么奇怪。 “咚咚咚咚咚——” 他們剛才聽見的那聲古怪聲音連成了狂風(fēng)暴雨般的一片,像是什么東西不停砸在地上,帶動整個樓道都在微微發(fā)顫,這個聲音越來越響,連片地追在他們身后。 在這樣的重壓下,陳茵抖著手迅速打開門,哧溜一下竄進(jìn)去,回頭就對唯一的同伴瘋狂招手:“快快快!” 男人一步跨過三個臺階竄進(jìn)門,陳茵一眼瞥見了追在他身后的東西,瞳孔短暫地放大,喬晝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手,砰一下將門狠狠帶上了。 門扇撞在門框上發(fā)出了一聲巨響,但緊接著,那個東西就撞到了門上,接連不斷地發(fā)出咚咚聲,像是惱羞成怒地在催促他們開門。 兩人死死地抵住門,度日如年地等了快十分鐘,門外的那個東西才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陳茵一屁股貼著門坐在了地上,濕熱的汗水浸透了衣服,貼在皮膚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瞳孔不自然地放大,好像是被嚇壞了。 喬晝蹲在她面前,叫了她兩聲,又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陳茵才從極度的恐慌中回過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看見了……那個……” 喬晝輕聲問:“什么?” 此刻任何一點屬于人類的聲音都會給陳茵以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往喬晝的方向縮了縮,雖然外面的東西已經(jīng)走了,但她還是懼怕被聽見一樣,用細(xì)如耳語的聲音道:“一具……尸體。” 光是想一想就耗盡了她的勇氣,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著描述:“頭……頭在地上跳……” 這句話實在有夠可怕的,一具用頭在地上跳的尸體,一蹦一跳地追在活人后面,陳茵看了看門,剛才他們就和這個東西隔著一扇門。 在她轉(zhuǎn)頭去看門的時候,聽見了她這句話的喬晝極快地皺了一下眉。 “是男人還是女人?” 喬晝的反應(yīng)有些出乎陳茵的意料,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女人,頭發(fā)很長,拖在后面。” 女人……喬晝一邊轉(zhuǎn)著各種念頭,一邊說著廢話緩解陳茵的緊張情緒:“怪不得聽起來是咚咚咚的聲音,因為她不是用腳在走路?。俊?/br> 陳茵被他這句關(guān)注點清奇的話弄得有點哭笑不得,方才的緊張忽然消失了大半:“我們現(xiàn)在還下樓嗎?她會不會就等在外面?” 喬晝被她突然虎起來的風(fēng)格驚訝了一下,想了想:“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們就在這里待一會兒吧。” 他站起來,對著貓眼看了一會兒,外面就是樓道燈灑下的一片靜謐黃光,沒有什么老套的一只血色眼球湊在貓眼上的劇情——不過按照那具女尸目前的存在形態(tài),大概她也做不到把眼睛湊到貓眼上去。 外面很安靜,沒有多余的聲音,那具女尸好像確實已經(jīng)離開了。 說了自己的推斷后,陳茵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一點,這才有心情站起來招待客人。 說是招待,其實只有一杯簡單的白水。 401的布局結(jié)構(gòu)很奇怪,按理說一棟樓里房屋的格局面積應(yīng)該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這種老樓,全都是一個模板里套出來的,可是喬晝的房子是三室一廳的溫馨套間,演繹的是都市家庭情感劇,陳茵手里拿的就絕對是一代農(nóng)民工進(jìn)城奮斗史劇本了。 這個房子總共只有四十平大小,廚房臥室衛(wèi)生間陽臺統(tǒng)統(tǒng)擠在一起,床尾拉根長繩子晾衣服,床邊放著一個牡丹花圖案的紅痰盂,床上罩著大紅被套,一米二的床擺不下一米八的大床單,床單的四角都掛下來拖在了地上,把床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鍋碗瓢盆可憐巴巴地擠在窗戶下的方桌上,看來這張不大的桌子還兼具了飯桌與灶臺的功能。 ……總之,這是一間看起來與這棟樓格格不入的房間,和喬晝的房子差距大到根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同一棟樓里。 而且,五樓有一百二十平的面積,四樓怎么只有四十平了?剩下的八十平都被吃掉了嗎?! 他坦率地這么吐槽了一句,陳茵撲哧一下笑了起來:“這有什么奇怪的,游戲場就是這樣,里面還有鬼呢,這點怪事都很正常啦?!?/br> 陳茵把喬晝讓到唯一的一張凳子上,自己站在門邊,時不時看看貓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了十分鐘,陳茵小心地問:“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去了嗎?” 她明明還是在害怕外面那個東西,喬晝想,但她還是要出去。 為什么呢? ——陳茵不想讓他留在房間里太久。 可以理解為她不愿意讓喬晝過多觀察自己的家,這很正常,畢竟在這場游戲的設(shè)定里,兩人其實還是競爭關(guān)系,這場游戲就是要想方設(shè)法地隱藏自己的線索,翻找別人的線索,現(xiàn)在還多了一條:躲避外頭鬼怪的追擊。 兩人沒有猶豫很久,因為門口傳來了一個人的輕聲詢問:“請問里面還有活人嗎?” 聽見這聲音,陳茵身體先是一緊,隨后露出了點不可思議的表情,趴在貓眼上看了兩秒后,不等詢問喬晝,就打開了門:“是你?!” 門外那人停頓了一下,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有點驚訝:“杜小姐?” 陳茵沒想到自己運(yùn)氣這么好,竟然再次遇上了上一場帶自己過游戲的大佬玩家。 第125章 極惡之罪(四) 站在門口的是四個人, 兩男兩女,其中一個女生死死抓著另一個男生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 看兩人的年紀(jì)還是大學(xué)生, 大概是一對被游戲場挑中的倒霉情侶,另外一個女生站在他們后面, 警惕地看著樓道里的黑暗, 而在最前面與陳茵搭話的男人姿態(tài)鎮(zhèn)定,看起來有種莫名的值得信任感。 另外幾個人都有意無意地圍攏在他身后, 無形中就表明了這群人里拿主意的是誰, 或許他們也都是這人一家一家去敲門叫出來的。 陳茵一見到這個人就渾身放松了不少,好在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患難同伴,轉(zhuǎn)頭朝屋子里喊:“張定海?他是……你怎么了?” 坐在凳子上的張定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整個人貼到了離她最遠(yuǎn)的墻邊上, 手里的鐵榔頭舉起一半, 表情凝重得像是下一刻就要上戰(zhàn)場。 見她轉(zhuǎn)向自己,這個憨厚樸實自稱建筑工人的男人往后一仰,看起來有種要把自己貼到墻壁上變成壁紙的感覺。 陳茵的神情還定格在疑惑上, 站在門口的男人反應(yīng)極快,臉色頓時異常難看:“……這里不只你一個人?” 陳茵茫然地回看他:“啊……是啊, 我到五樓碰到他的, 本來想一起下去找其他人, 結(jié)果就在三樓看見了——對了剛才那個東西你們有沒有看見?她——” 陳茵急切地想向這個帶過自己的大佬分享情報, 門外的男人迅速比了個手勢制止了她剩下的話,話語變得簡潔快速:“聽見了, 我們剛才就躲在三樓的房間里, 因為聽到你們的動靜才找過來的, 那個東西已經(jīng)下樓去了, 暫時應(yīng)該不會上來……但是我本來以為四樓只有一個人?!?/br> 陳茵沒聽明白他的話,傻乎乎地解釋:“四樓的確只有我一個人啊,張定海是住在五樓的?!?/br> 聽到她這句話,門口的男人還沒說什么,里頭的張定海已經(jīng)一臉達(dá)到了極限的表情,壓低聲音吼道:“你是不是傻!游戲開始的時候給的說明里,明明說這場的玩家只有五個人!你數(shù)數(shù)現(xiàn)在有幾個!” 陳茵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頓時渾身麻了一下。 六個。 現(xiàn)在在場的活人有六個。 門里門外的人都僵硬住了。 門外的幾人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面面相覷了一番,然后同時將視線投向了401屋內(nèi)的兩個人,出于各種各樣的奇妙心理,他們并不愿意去懷疑初步建立了信任的幾個同伴,那怎么看都是401落單了的兩個人最可疑。 陳茵猶豫了一下,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似乎不管是張定海還是外頭不認(rèn)識的三個人……都很值得懷疑啊,那她到底要怎么辦? 瞬間陷入了孤身一人境地的張定海將鐵榔頭舉在身前,警惕地看著門口的五個人,連帶陳茵也被他納入了黑名單,因為背后是墻壁,唯一的逃生出口被疑似有鬼的幾個人把持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顯得非常悲壯,舉著鐵榔頭的架勢活像是扛著炸藥包要去炸碉堡,莫名看得其他幾人有點心虛。 到底在心虛什么……他們也不知道??! 不過雖然他勢單力薄,但鑒于他是幾人中唯一有大威力殺傷性武器的人,所以他這姿勢又有點適合做“我包圍了你們”的注腳。 總之,現(xiàn)場的情況怎么看怎么怪異。 最后還是被陳茵給予了高度信任的玩家出來打了圓場:“不管怎么說,既然我們中這個……” 他頓了頓,所有人都知道混入他們中的東西是什么,但他還是委婉地粉飾了一下:“陌生人,愿意假扮成我們地一員,也就意味著它對我們暫時沒有殺意,可能是規(guī)則限制,或者是它的癖好……無論如何,我們目前還是安全的,而游戲給了我們二十四小時的限制,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小時,既然它不打算上來就團(tuán)滅我們,我們就還是要按照自己的步調(diào)做事情。” “先集中起來,分享一下各自的情況吧,剛才三樓的那個東西大家也都遇到了,除了游戲要求的破案外,樓里還有很多危險,我們最好趕快破案脫離游戲場?!?/br> 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將浮動忐忑的人心安撫了下來,跟著他的三個人都點了點頭,陳茵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墻邊的張定海。 五個人同時看向了屋內(nèi)的人。 被十只眼睛齊刷刷盯著的感覺其實不太好受,尤其是他們正處于這棟處處有鬼的樓里,甚至這五個人中就有一個不是人的東西,被他們看著,任誰心底里都要浮上一絲冷氣。 喬晝也適時地哆嗦了一下,縮了縮肩膀:“去、去就去,別都看我!”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后,男人側(cè)過頭:“那就去三樓吧,三樓這個房間……比較大?!?/br> 何止是比較大,這大的根本就不科學(xué)好嗎,不如說這種老居民樓里有這種戶型的房子本身就充滿了魔幻色彩,差不多等于是蒼蠅肚子里藏了頭牛、20l的行李箱里塞進(jìn)了一臺大冰箱,其原理與“三步塞大象進(jìn)冰箱”有了微妙的共鳴。 三樓的房間屬于那對情侶里的男生,雖然用“房間”來形容這里對它是一種無聲的侮辱。 ——這簡直是從某棟別墅里搬了一層樓過來塞到了302。 超大的平層里有臥室、廚房、衛(wèi)生間、書房、健身房、娛樂室、家庭影院,落地玻璃外還有一個游泳池,全套的豪華典雅歐式裝修,天花板足有四米高,玻璃門外游泳池里碧波蕩漾,處處都透著匪夷所思的奇妙。 喬晝進(jìn)門后顯然被震了一下,陳茵也張大了嘴,和這里對比起來,她那間地下室就寒磣得更加過分了。 周東來,也就是302的主人,從客廳四開門冰箱里拎出六瓶飲料一一放在眾人面前,也虧得他這里夠大,六個人分散著坐在沙發(fā)上竟然一點也不擁擠,還能擺個舒坦的姿勢——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也沒有人有心情去擺什么舒坦的姿勢。 坐下后,幾人簡單地通了一下姓名。 101住戶范悅,201住戶姚瓊,302住戶周東來,401住戶陳茵,501住戶張定海,602住戶華平安,其中姚瓊和周東來是一對情侶,華平安與陳茵有一個游戲場的交情,因此數(shù)來數(shù)去,只有一樓的范悅和五樓的張定海無法證明自己是個活人。 這里額外要提一句,他們自我介紹用的名字都是游戲場安排的身份,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有異議,而喬晝發(fā)現(xiàn),除了作為偷渡客的自己外,其他人似乎并沒有換一張臉。 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和住處后,現(xiàn)場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本來他們應(yīng)該談?wù)撘幌氯绾纹瓢钢惖臇|西,可是這個游戲場脫出的條件就是挖掘出他人案情的真相,每個人都是競爭對手,既要防范自己的案子被挖出來,又要想方設(shè)法去挖別人的案件細(xì)節(jié)。 這個設(shè)定注定了幾人不可能成為一個完整的團(tuán)體,不如說最適合他們的路線就是就地解散然后各找各的線索,尤其是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個鬼臥底的情況下。 于是在沉默了快十分鐘后,范悅先受不了了,這是個十分利落果斷的女生:“我認(rèn)為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我直說吧,這場游戲,我們最好還是分開,反正在游戲場里就算游戲失敗也不會有什么懲罰,我們可以就待在自己的區(qū)域里,不要去探索別人的區(qū)域,也不要出門,這樣的話不但可以防止我們中那個‘陌生人’使壞,還能保證我們不會成為同伴的墊腳石。雖然我們到最后都會因為沒有破案而游戲失敗,但五個人都失敗的話,也算公平?!?/br> “只要熬過二十四小時,不要出門也不要給別人開門,就能平平安安被游戲場送出去,這是最好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