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我為何要見他!”玉明熙壓抑怒氣,駁回他這一番替她省力的“好意”,“你回去跟他說,我當時年紀小不懂事才與他交往過密,如今都過去多少年了,現(xiàn)在又想見我?真是可笑。” 不過是用錢財收買她身邊幾個人而已,休想逼迫她就范。 羽林衛(wèi)不曾抬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懇切,“郡主切勿動怒,大人還說了,您能在官場上做到現(xiàn)在的位置不容易,他在御前若是說錯了話……那郡主日后將如何自處呢?” 玉明熙語氣冷了下來,“你威脅我?” 身后的小燕見過了荷包后,愣愣地聽到這里總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開口罵道:“你家大人落魄時,我們郡主不曾奚落也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還送了不少稀奇珍寶,夠他吃一輩子的了,沒想到如今趙大人發(fā)跡了,成了陛下跟前的紅人,不是上門來道謝,反而派了你來威脅人,若傳出去,是要給全京城的人恥笑嗎!” 羽林衛(wèi)低著頭,“小人只是個傳話的,一切都是大人的意思,事情如何,還是要看郡主的態(tài)度?!?/br> 玉明熙按住情緒激動的小燕,回道:“趙大人如今只是一個四品羽林都尉,也敢來威脅我了,若我這一次縱了他,那這郡主的身份還真是輕賤了?!?/br> 說罷轉身,小燕氣哄哄的上去關門,外頭人眼疾手快,抬手攔住。 “大人知道您脾氣倔,特命我將此物呈給您。”說著,羽林衛(wèi)從衣服里掏出幾張紙,從門縫里遞給小燕。 小燕看不清上頭的字,將其呈給玉明熙。 昏暗的夜色中,唯有小燕手上的燈籠略微有些光亮,玉明熙借著燈光看清上頭的字,是一些狀紙、籍契,還有口供,“這是什么?” 羽林衛(wèi)平淡答:“這是沛國公長孫家所犯的罪證,不過是些借著太孫的名去強占民田、當街打人、逾制鋪張的小罪過,不足以呈上去讓陛下親看。但若是一條一條去府衙里告,哪怕是國公府家的公子,也是能告的成的?!?/br> 玉明熙心下一驚。 沛國公家中人口眾多,長孫怡是大房嫡女,她下頭還有幾個弟弟,更別說二房三房的叔叔和堂哥堂弟,這么多人總會有幾個心思不正的,自己犯了錯自己受著就是了,偏偏還會牽連國公府的名聲。 自從太子李乘風去后,皇帝并沒有立新皇儲,太子下葬之后不久,長孫怡便帶李澈回了自己原先的宅子去住,就在國公府隔壁。 沛國公家出了罪人,長孫怡與李澈也只是在名聲上不好聽。但他們借太孫的名頭去欺壓百姓,追查下去,李澈必定會受到牽連! 玉明熙攥緊了手上的狀紙,這些都是臨時抄錄來的備份,及時她撕了干凈也無濟于事,“他這是在逼我……” 羽林衛(wèi)不予置否,輕聲答:“明日春昕茶樓雅間,恭迎郡主駕臨。” 如此淡然的態(tài)度,儼然不將她的怒意看在眼中。羽林衛(wèi)只是一個替主子辦事傳話的人,他的態(tài)度就是趙洵對她的態(tài)度。 玉明熙深感自己輕視了趙洵的傲慢與成算,攔住了要出門打人的小燕,冷聲應道:“他連沛國公家的罪證都有,想必早已經把我的軟肋捏在手里了,那我還真得去看看,趙大人是個什么人物?!?/br> “多謝郡主體諒,那小人就回去復命了。”說罷,羽林衛(wèi)從門外走開,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沉沉夜色中萬家燈火安詳和美,小燕關上側門,壓著聲音委屈道:“郡主,他們也太欺負人了!難怪您當時突然跟趙洵斷了聯(lián)系,原來他是這么一個恩將仇報的無恥之徒!” 不知是酒意太盛還是方才被氣得不輕,玉明熙腿虛的沒有力氣,半邊身子都依靠在小燕身上,“是我太看輕他了,當初就應該……” 應該殺了他,將他千刀萬剮扔到亂葬崗,永絕后患。 腦海里冒出這么一個念頭,玉明熙覺得恐懼。往事不可追,后悔是沒有用的,可她……怎么會想到殺人呢? 一路走來,她只知道兢兢業(yè)業(yè)的做事,與人為善,籠絡人心。從未想過自己會用殺人來解決問題,她不想變成如李祿、趙洵一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哪怕自己利用了裴英,也從未想過要奪去誰的性命。 是她錯了嗎? 還是說……要想手握權力,就要以鮮血鋪路呢。 她下不去這樣的狠心。哪怕真的能回到當初,她也無法下手殺死趙洵。如今被他卷土重來,上門威脅,終究是躲不過。 黑夜深沉,院中石燈照亮回臥房的路,玉明熙步伐緩慢,掩面流淚。 小燕心疼地安撫:“郡主您別哭……” 小燕想說有皇帝會給她們撐腰,但玉明熙就是因為受了皇帝的訓斥才收斂鋒芒。她又想說至少有長孫怡與李澈會與她一條心,但母子二又有把柄在別人手里握著。想來想去,還有一個她一直瞧不上的裴英,如今正是用到他的時候,偏偏人還在邊關回不來。 眼下真成了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魚rou。 玉明熙比小燕更要清楚這一點,與她交好的官員并不少,若她非要拉趙洵下馬,明日早朝便可帶人聯(lián)合上奏。但李澈的把柄被趙洵握在手里,李乘風死后,李澈就成了聯(lián)合太子舊黨的關鍵,如果他出了事,那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將會迅速崩塌。 她需要裴英回來,只要他認回皇家,不僅可解她此時之困,更能穩(wěn)固她的勢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