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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熙有些驚訝,反應也沒那么大,坐在叔叔對面,淡定道:“姑父是府尹,京城里的事他早晚會知道,想來是姑父知道了告訴叔叔的?!?/br> “你姑父知道那些事,但是你……”玉天恒放低了聲,皺起眉頭,“肚子里這個,只有我和你嬸娘你哥哥知道,你之前一直不肯說,是不是因為這孩子的父親是……” 郡主病重多日,終于在宮宴上出現,卻當著眾臣的面被皇帝逼婚。隨即火燒宴梅宮,逃離京城。 這么大的事傳到耳朵里,是個人都要嚇怕了。 玉明熙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今的自己無權無勢,對付不了皇帝,只能躲得一天算一天,“叔叔若是擔心我連累了家里人,我可以離開廣陽府,天下這么大,總不會沒有我的容身之所?!?/br> “傻孩子。”玉天恒嘆了口氣,“我今日來不是為了怪罪你,但是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流落到這廣陽府里隱姓埋名過日子,肚子里有個沒名沒分的孩子,還想著隨便找個合適的男人成親,平平淡淡的度過后半生。 她從前那引以為傲的尊嚴,去世爹爹和娘親的名聲,全都被埋進了土里。 玉天恒以一個父親的口吻勸她,“你嬸娘說要給你相看郎君,我以為你是真心想嫁人才答應下來,如今看來,你是為了躲京城那位才隨便應承下來?!?/br> 被戳中心事,玉明熙萬分無奈,“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受人束縛,但后有追兵,前路茫茫,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br> 心中想走的路被堵死了,她除了妥協,去走所有女子都要走的路之外,實在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該如何過。 玉天恒耐心道:“那我問你,你當初為什么不同意進宮為后?” 玉明熙答:“他騙了我,我當初推舉他坐上了皇位,他卻背叛了我。依靠著我的權力上位,卻想把我束縛在后宮,做他的附庸!” 壓在心底的事終有重見光明的一天,玉明熙越說越激動,“若是我想做人附庸,早在及笄那年就可以找個王公貴族嫁了,何需耗費六年時光來讓他做這個皇帝?” 她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如今卻流落在外,被人追捕,她怎么忍得下這口氣。 看著眼前的侄女,玉天恒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玉天磊和黎花驕,一個驕縱高傲的侯爺,一個野性難馴的將軍。這兩人生出來的孩子,哪怕是被養(yǎng)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是天生的野心家。 玉天恒試探道:“所以你當初是想借用新帝登基在朝中穩(wěn)固勢力?” 在自己家人面前,玉明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漸漸放大了聲音,怒道:“難道我不能嗎,我既然能做到戶部尚書的位置,為何不能做護國公主,為什么一定要嫁人來求他施舍給我權勢和地位?” 她攥緊了手掌,狠狠錘在桌上,數日來壓抑在心底的不悅盡數發(fā)泄出來。 連續(xù)兩次栽在男人身上,她對真心再沒有一點渴求。因為裴英的背叛,毀了她籌謀六年的計劃,如今是名聲也沒了,權力也沒了。 若是裴英真心想讓她做皇后,與她分權,二人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事實卻是他只拿她當做想要得到的女人,并非平分權力的合作伙伴。 她絕不會原諒他。 說完了話,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下去,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些都是舊話,如今我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玉天恒認真的看著她,“你有野心,想要做官是好的,如今不過是失敗了一次,你就怕了?” “那我還能做什么呢?” 玉天恒搖搖頭,滄桑的面容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來,像是放心了似的,勸說她:“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你真想活得輕松肆意,遲早要面對皇上?!?/br> “叔叔,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玉天恒起身,“你爹娘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也不該落入俗流。明熙,別因為一時的頹廢迷茫選錯了路。”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去開門,離開了。 玉明熙起身站在原地,沒能挪動步子去送他,只愣了好一會兒。 打開門后,小燕走進來,看著玉明熙一臉迷茫的表情,疑惑問:“叔老爺都走了,小姐您怎么也不去送送?” 玉明熙抬起一只手,讓她噤聲。 庭院里亮起了燈,穿過掛了花燈的長廊走到后院,坐在池塘邊的石桌邊,看著被下人們裝點過的池子,上頭飄著一片蓮花燈,晃動的火光映照著粉嫩的顏色,在池塘上投下一片光影。 她屏退了小燕,“你先下去吧,今夜也不用派人服侍我了,我有些事要想?!?/br> 小燕疑惑的看著她,雖然不明白玉明熙想要做什么,但還是乖乖退下。 看著小燕離開的背影,玉明熙叫住她,“小燕,你生在京城,青竹一家也在京城,為什么你愿意跟我來這兒?” 小燕回過頭來,微胖的小臉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因為我是小姐的女使啊。小姐做官,我就給小姐磨墨收拾書冊,小姐嫁人,我就給小姐縫新衣帶孩子,小姐想要在廣陽府定居,我就來廣陽府嫁人?!?/br> 說著說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小姐的女使,自然要事事向著小姐,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在其位,謀其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