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司玄走到她身邊坐下：“哪里不舒服？”

    “只是有點累了?！背两{把水杯放到桌面上，“想睡一會兒?！?/br>
    談司玄靜靜看著她，她換了衣服，身上痕跡明顯，仍是艷麗惹人心悸的模樣，只是神情淡淡的，也沒有看他，似乎并不愿同他過多交談。

    “阿沉?！彼麊舅宦暋?/br>
    沉絳終于把目光轉(zhuǎn)向他。

    “后悔了？”他問。

    沉絳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沒有?！?/br>
    房間中靜了一瞬。談司玄起身將她抱起，沉絳勾住他的脖頸，目色略帶疑惑。

    “別怕?！彼纳ひ艉艿?，“抱你上床休息?！?/br>
    沉絳被他輕輕放在床鋪中。

    為她蓋上被子時，視線不可避免地又略過枕下那個小盒子。沉絳似有察覺，移了移枕頭，徹底壓住了它。

    談司玄的眸色暗了一瞬。

    “睡吧。”

    沉絳捏著被角，沒有閉上眼睛。

    “還有事？”談司玄看著他。

    “七號我就要回學(xué)校了?！背两{想了想，“明天我們就回去別墅住吧?！?/br>
    他俯身，吻了吻她額頭：“好。”

    “還有?！敝讣鈴谋幻嫦绿匠鰜碜阶∷淇冢芭赃厱坷锏墓褡由戏帕藥讉€小人，你喜歡的話，就把它們一起帶走?！?/br>
    “好?！?/br>
    談司玄走近書房，看到了沉絳所說的柜子。透明的玻璃盒中裝著一排跟別墅里那幾個生態(tài)缸中大小一致的小人，短發(fā)，有的西裝，有的休閑服，只是雙手都插進口袋中，姿態(tài)輕佻倨傲。

    談司玄的唇角勾了勾，做的是他嗎？他何時有過雙手插兜這種動作，除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時，但沉絳不會見過那時的他。

    他將玻璃盒取下，準(zhǔn)備帶出書房。視線落在柜子臨近的一派書架上，他看到跟自己書房中相同的詩集。

    靜靜注視片刻，他取下詩集，跟玻璃盒一起帶著回到了沉絳的臥室。

    沉絳還沒有睡著。

    他坐到床邊，放下那一盒小人：“做的是我？”

    沉絳淡淡嗯一聲。

    她說是便是吧，談司玄不再追問：“睡不著？”

    沉絳看著他手中詩集。

    “這本曾是我的睡前讀物。”談司玄靠在床頭，翻開詩集，輕輕讀出一首小詩。

    他的嗓音很好聽，讀起法語來更是沉醉動人。沉絳閉上眼睛，很快昏昏欲睡，就在將要睡著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那張照片，女孩身穿紅裙，笑著靠在他身邊。

    她睜開眼。抬眸看向談司玄。

    男人眉眼低垂，嗓音溫沉。

    他曾經(jīng)也為姜虞讀詩，哄她入睡嗎？所以那張照片才會夾在詩集之中。紅裙，法語詩，沉絳感覺自己頭腦昏沉地更加厲害，一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從心底翻騰出來，令她沒來由地懊惱。

    她微微蹙眉，閉上眼睛翻個身：“談司玄?！?/br>
    談司玄合上詩集：“怎么了？”

    “不要再讀了，你出去吧?！彼穆曇衾涞脜柡?。

    房間中的氣氛變得沉默，甚至沉默得有些壓抑。

    沉絳聽到他起身，答了聲好。

    房門被關(guān)上，沉絳探手捏住枕下的木盒，重新閉上眼睛。

    第30章

    ◎病了?！?/br>
    第一個發(fā)現(xiàn)沉絳有些不對的人是老太太。

    午餐已經(jīng)備好, 沉絳卻遲遲沒有下樓，蘇韻有些擔(dān)心：“我去叫沉沉下來吃飯吧。”

    “別叫她了，可能是睡著呢?！背琳讲妥狼?，“年前醫(yī)院和實驗室兩頭跑, 好不容易休息了, 又天天悶在書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這樣下去身體肯定要出毛病, 讓她多睡會兒也好?！?/br>
    沉紆也道：“沉沉最不喜歡與人應(yīng)酬, 昨天去談家, 要應(yīng)付那么多人, 肯定累著了。你說是不是？談總?！?/br>
    折騰成那副模樣，累肯定是累著了，江鸞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談司玄, 卻見他神情淡漠，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坐在首位的姑婆忽然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看看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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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司玄站在床側(cè), 靜靜望著沉絳沉睡的面容。

    昨夜里確實有些冷，他也太過莽撞, 沒想到會讓她病倒。

    垂落的長睫掩住了冷清的眸, 少女輕輕蹙著眉, 在睡夢中發(fā)出一個含糊音節(jié)。

    談司玄傾身靠近。

    模糊噥語, 聽不清是什么。談司玄重新站回床側(cè)，視線略過枕下，頓了頓。

    沉絳又做夢了。

    夢里的她穿著校服，仍是蒼白瘦小的小女孩模樣。

    拼了命地去廝打，卻還是被堵在墻角。月光被掩住, 她發(fā)了瘋, 像只小獸般用力沖出包圍圈。

    人群散了。少年從樹后走出來, 神氣地沖她笑：“小丫頭，挺厲害?！币粡埵峙寥彳浡湓诖竭叄p輕擦去血痕，“不過打架也是要學(xué)會技巧的?！彼p輕俯身，對上她的眼睛，“知道人的弱處都在哪里嗎？男人的弱處都在下面，女人的弱處都在上面?！?/br>
    月光盈盈，她攥著帕子轉(zhuǎn)過墻角，聽見有人說話。

    “我以為你一路跟著過來，是要幫她打架?！?/br>
    少年的聲音很淡：“打人的看見她有人幫，下次只會打她打得更狠。何況這次有人幫了她，下次她怎么辦？等著人來救？自己拳頭硬一點，比什么都可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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