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慶川搖了搖頭。

    她又說：“都會變好的?！?/br>
    到底是不是孟慶川的錯，她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變好，她也不知道。

    葉梓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小時候染了頭發(fā)嗎？”

    孟慶川不知葉梓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還是點了頭。

    “那時候老師不讓我坐在座位上，每節(jié)課都罰站我，其他學(xué)生也討厭我，經(jīng)常拿我開玩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我只是染了個頭發(fā)，想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好欺負而已?！比~梓平靜地說，“那時候，只有你一個人跟我好好說話。”

    “孟慶川，不管怎么樣，我都站會在你這邊。”

    她相信他。

    哪怕全世界都對他口誅筆伐。

    她也愿意對抗全世界站在他身邊。

    孟慶川把葉梓拉進懷里，許久，她聽見他說：“葉梓，謝謝你愿意來。”

    兩個人久久地抱在一起，感受著彼此身上的溫度。

    過了一會，突然有人來敲孟慶川房間門。

    兩個人一愣，身體分開，孟慶川安慰她說沒事，跨了一步去開門。

    戴芳端了盤水果，站在門口。

    孟慶川擋在門前：“有事么，媽?！?/br>
    戴芳語氣有些不自在：“洗了些提子，你……跟葉梓一起吃吧?！?/br>
    孟慶川接過水果盤：“嗯，我們一會回我那邊去?！?/br>
    戴芳遲疑了片刻，又說：“端午學(xué)校發(fā)了米和油，我跟你爸平時吃食堂，你們走的時候帶上?！?/br>
    孟慶川點點頭。

    戴芳又沉默地看了葉梓一眼，轉(zhuǎn)身回了客廳。

    見戴芳對她沒有那么排斥和抵觸，葉梓覺得意外，便問孟慶川：“你跟你爸媽說什么了？”

    孟慶川往她嘴里塞了顆提子：“該說的都說了。”

    -

    兩個人回到自己家，又像從前一樣，回到了二人世界。不同的是，孟慶川暫時不用去上班了。

    孟慶川在家做飯，下班去接她，也不開車，兩個人慢慢走回去。

    他們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誰也不提工作上的事和那起意外事故。

    一個禮拜后的某天，葉梓下班回來，聽見孟慶川在書房打電話，講了很長時間。好像是集團領(lǐng)導(dǎo)打的，他的聲音平靜而客氣。

    出來后，她發(fā)現(xiàn)孟慶川的心情明顯比之前要輕松。

    葉梓忍著沒問。

    兩個人在客廳默默坐著看了會電視，孟慶川忽然開口說：“我明天回去上班了?！?/br>
    葉梓吃驚，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她說了句“嗯”，眼神繼續(xù)停留在電視上。

    “你不想問點什么嗎？”

    葉梓想了想，學(xué)著他的語氣說：“怕影響你心情。”

    其實她每天都要急死了，卻只能從別人口中聽到故事的不同版本。

    孟慶川笑了笑，緩聲說道：“章楠和胖發(fā)兩個人都是樂團的樂手，那天演出完，在我們前面那輛大巴上。司機在服務(wù)區(qū)加油的時候，他們下車了，換了輛車，他們出發(fā)沒多久就被大車追尾了。兩個人現(xiàn)在都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都傷得很重，恢復(fù)期要很久，將來還能不能繼續(xù)演奏，也是個未知數(shù)。”

    “剛才集團領(lǐng)導(dǎo)給我打電話，說事故認(rèn)定結(jié)果出來了，他們乘坐的那輛車是胖發(fā)朋友開的，事故發(fā)生時司機屬于酒駕。他們都是很優(yōu)秀的青年演奏家，發(fā)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愿意看到……”

    “那你們音樂廳要賠償嗎？”

    孟慶川堅定點頭：“賠償是要賠償?shù)?，該承?dān)的責(zé)任一定要承擔(dān)，畢竟這也算我們工作的疏漏?！?/br>
    “嗯。”葉梓握著他的手把玩著，她猛然抬頭，“那篇文章你看了嗎？”

    孟慶川知道她在說什么，點頭道：“看了。”

    葉梓憤憤不平道：“他們都在瞎寫，根本沒說那兩個人是擅自跑下車的，還把責(zé)任全推到你身上?！?/br>
    “是胖發(fā)的家人找人寫的?！泵蠎c川撓了撓眉毛，說，“其實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可是……”

    孟慶川無所謂地笑笑：“沒關(guān)系。不是還有你站在我這邊么?！?/br>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孟慶川的電話被打爆了。

    那時他腦子里翁翁的，覺得是不是命運不想讓他好過，總是在好的時候給他當(dāng)頭一棒。

    而在家里打開門看到葉梓的那一刻，其他的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都過去了，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已經(jīng)足夠珍貴。

    當(dāng)天夜里，孟慶川和葉梓在臥室里纏斗著。

    像是要釋放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壓力一般，心理上放松了，他們兩個人都有些無所顧忌。葉梓破碎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背上是孟慶川因賣力而滴落的汗水。

    他不記得說了多少次“我愛你”，只記得他要了她很多次，好像要把所有力氣都用盡。

    結(jié)束后，兩人身上都混著汗，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葉梓被弄得渾身沒有力氣，懶懶地癱在被褥里。

    孟慶川壓在葉梓身上，把頭埋在她脖頸間，沉重地呼吸著。

    “你跟你爸媽到底說什么了？”葉梓的手指插在孟慶川頭發(fā)里，感受他短發(fā)跟手指間的奇妙觸感。

    孟慶川：“嗯？”

    “我說，你跟你爸媽到底說什么了？”

    “你真的要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