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春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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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院使腹稿都沒打便道:“早先與侯爺說過了,靜養(yǎng),保持好心情。可如今從盛大姑娘的脈象看,日夜憂思,怒火攻心,導(dǎo)致了病情加重。” “啪!”盛陵侯手邊的茶杯突然落在了地上。 柳氏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邵院使本是按照今日的情形隨口胡說的,但從這二人的反應(yīng)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遺憾的是,他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兩人便又恢復(fù)如常。 邵院使暫時將疑惑按下,去讓人抓藥了,他剛走上回廊,身后便有人換了他一聲。 “邵大人,您稍等?!?/br> 邵院使回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皎若云間月的翩翩少年郎正朝著這邊奔來。 “見過世子?!?/br> “邵大人客氣了?!敝x赟道,“不知嫣兒的病情如何?” 邵院使嘴角動了動,那些剛剛與承恩侯說出來的話這會兒卻有些講不出來的。但,長痛不如短痛,他還是說了出來。 一陣風吹過來,少年原本便瘦削的身子更顯單薄。 片刻后,他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邵院使。 “大人,這是我這幾年在外游歷時從各地有名的大夫那里尋來的方子。您看看,能不能用?” 邵院使看了看這一沓厚厚的方子,又看向了面前的少年。向來端方穩(wěn)重的少年,此刻卻看起來有幾分狼狽。少年的眼眶是紅的,頭發(fā)是凌亂的,面上一副愁容。 “能用嗎?”少年的眼睛里滿是希冀,纖細修長的手也微微顫抖。 他本想拒絕,但還是被少年的真誠打動了,他把方子接了過來,道:“好,我回去看看?!?/br> “多謝大人?!敝x赟朝著邵院使深深鞠了一躬。 “世子折煞下官了?!?/br> 邵院使連忙扶了扶謝赟,謝赟卻是一動不動。 “求大人一定要只好嫣兒meimei的病。不管需要什么藥材都可以來找我,我府上沒有的,我遍訪四方也會為您尋來?!?/br> 聲音里流露出來一絲哽咽和脆弱。 邵院使無聲地嘆氣:“世子有心了?!?/br> 若沒有這檔子事兒,這兩個人在一起也算是一段佳話。 可惜了。 第13章 風起 盛陵侯與尋厲會面。 盛露嫣醒過來后便坐著馬車回府去了。這一次盛晨曦沒跟她一輛馬車,而是跟柳氏一輛馬車。 盛晨曦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自從盛露嫣吐血暈倒了,她便沒敢再說話。此刻與自己母親同坐一輛馬車,她立馬活了過來。 “娘,盛露嫣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在眾人面前出糗!害我被人指責!” 藥是柳氏下的,柳氏自然是知曉藥效的。盛露嫣今日會這般,也與用藥的反應(yīng)一致。所以,她相信盛露嫣是真的病成這個樣子了,而不是故意裝病。 聽到女兒這般說,她本就煩躁的心情更是火大,抬手又給了女兒一巴掌。 “愚蠢的東西!”柳氏罵道。 盛晨曦簡直不敢相信,今日她娘打了她,而且還是兩次。 “娘……您為何要打女兒?女兒哪里說得不對嗎?明明就是……” 柳氏低聲罵道:“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蠢東西!” “我……我……”盛晨曦委屈得不行。 “你明知道她病了,太醫(yī)也說過要靜養(yǎng),竟然還三番五次去招惹她。從前在府上便也罷了,傳不到外面去,這回可是在外面。這下好了,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當眾辱罵、推打嫡姐。你往后想嫁個好人家都難了!” 聽到柳氏的話,盛晨曦臉色漸漸白了,也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娘,不要啊,女兒還要嫁給赟哥哥的。” 柳氏閉了閉眼,深深嘆了一口氣。 見柳氏不說話,盛晨曦更慌了,她扯著柳氏的袖子,道:“娘,您救救女兒??!” 柳氏緩緩睜開眼:“好在盛露嫣只有半年的壽命了,不可能再入承恩侯府……” 她知道,侯爺是想與承恩侯府聯(lián)姻的。既然長女不行,那就次女。只是不知,承恩侯府那邊是如何想的。而且,憑著今日女兒做的事情,名聲定然不好聽。不過,盛露嫣本就體弱多病,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等這幾日的事情過了,她再找?guī)讉€相熟的婦人在圈子里說說盛露嫣的病,夸一夸自家女兒的賢良淑德,想必這名聲也能挽回一些。 盛晨曦快速道:“是啊,她活不了多久了,女兒可以嫁過去?!?/br> 柳氏認真地盯著面前的女兒看了許久,道:“我告訴你,在盛露嫣死之前,你不要再見她了?!迸畠旱男宰铀侵獣缘模^魯莽,若是她再去找盛露嫣難保不會再生事端。 盛晨曦大聲嚷道:“女兒才不想見她!” “從今日起我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你也不要再見她?!?/br> “嗯,女兒記住了?!?/br> 盛晨曦以為這一關(guān)就這樣過了,到家時還松了一口氣。然而,她剛下馬車,就被家中的奴仆帶走了,就連平日里最疼她的母親也沒攔著。 盛晨曦被打了十下板子,關(guān)入了祠堂。 盛露嫣在自己的院中靜養(yǎng),盛陵侯府謝絕了一切訪客,包括承恩侯府。 接下來幾日,盛露嫣過得很愜意。每日就是在院中繡繡花,看看書。 柳氏一直沒敢給女兒求情,因為她知道這回女兒是真的觸了丈夫的逆鱗。她知曉兒子跟盛露嫣關(guān)系好,便讓兒子去找盛露嫣,試圖從盛露嫣那邊下手。 可惜,兒子跟她不是一條心。 盛元豐在盛露嫣院子里可沒少罵盛晨曦。在他看來,雖然與盛露嫣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都是親姐弟。二jiejie平日里就喜歡欺負大jiejie,所以這個忙他根本就沒幫。倒是每日去盛露嫣院子里,讀書給她聽。 柳氏本打算過上幾日,等盛陵侯心情平復(fù)了,便為女兒求求情,順便再提提承恩侯府的親事??桑怂悴蝗缣焖?,沒等她尋摸到好時機,更大的麻煩來了。 護京司那邊查清楚了整個案子。柳三郎侵占良田數(shù)萬畝,私放高利貸逼死人性命,逼迫良家女為妾……按律當流放三千里。 在鐵證面前,柳三郎辨無可辨,他一直在獄中鬧著要見盛陵侯。 盛陵侯這邊還在為女兒的事情煩著,那邊便有人來告知平南府的事被查出來了。更慘的是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遮不住了,尋厲早在承恩侯老夫人壽辰那日便帶著證據(jù)進京了。 柳氏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哭著去書房找盛陵侯。 “侯爺,您得救救他啊,他是妾身唯一的弟弟?!?/br> “別哭了,哭得頭疼。” 聽到這話,柳氏收斂了些,但還是哭著說道:“怎么就流放三千里了,他不過是占了些田地罷了。京城的世家,哪一家沒占良田?怎么旁人都沒事,就我弟弟有事……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針對咱們府?侯爺,您救救他吧?!?/br> 盛陵侯背靠著后面的椅背,捏了捏眉心,道:“你放心,我肯定會救他的?!?/br> 正如柳氏所言,哪一家都不干凈,端看查到誰。 上一次張御史的事情發(fā)生后,他便讓人銷毀了所有的證據(jù),去平南府抹平了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護京司是如何查出來的。據(jù)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給尋厲遞了消息。這個人會是誰呢? 柳家與他的關(guān)系整個京城皆知,護京司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既然知曉,竟然還敢查,看來是有恃無恐。只是不知,這究竟是護京司的意思,還是新帝的意思。 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這護京司的膽子夠大的,竟然敢查到他的頭上來了。 這回若是不給他們點教訓(xùn),怕是不知道這大歷究竟靠的是誰了。 “去給尋厲遞信,明日午時本侯在醉生樓等他?!?/br> “是,侯爺?!?/br> 盛露嫣坐在窗邊靜靜聽著孫嬤嬤帶回來的消息,笑了。不愧是護京司,她只查出來柳三郎侵占良田了,旁的事并不知曉,沒想到給他查了個底朝天。 “……姑娘,這件事真的讓咱們辦成了,估摸著那柳三郎要被流放三千里了?!睂O嬤嬤臉上的笑止不住,褶子都加深了幾分。 盛露嫣雖然也很開心,但卻不像孫嬤嬤這么樂觀。 “未必。” 孫嬤嬤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怔了怔,連忙問:“姑娘這是何意?” “嬤嬤忘了我父親了?” 一聽盛陵侯的名字,孫嬤嬤的笑一下子散了,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們家侯爺一向是能一手遮天的,上回張御史明明已經(jīng)查清楚了平南府的事,結(jié)果還是被侯爺給抹平了。這么大的事,竟然在京城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可……可這回是護京司,侯爺應(yīng)當不能……” 不都說護京司很厲害么,侯爺應(yīng)該不敢吧。 護京司背后站著的人是誰眾人皆知。這幾年他們辦的大案也不少,最著名的當屬李相那個案子,后面又抓了不少世家子弟。 盛露嫣覺得,護京司肯定不會把這個案子壓下去。若他們懼怕盛陵侯府的權(quán)勢,如今就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出來。她怕的是,有了她爹的阻撓,這件事情會大事化小,柳三郎的刑罰怕是要輕一些了。 “盯緊了我爹,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見了什么人。” “是,姑娘?!?/br> 第二日午時,醉生樓。 “見過侯爺。” 尋厲到時盛陵侯已經(jīng)等在包房中。 行完禮后,久久沒有回應(yīng)。 時間滴滴答答走著,約摸過了一炷香左右,房間內(nèi)終于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哦,尋大人過來了?!?/br> 尋厲也全當做剛剛的事沒發(fā)生,仿若自己剛剛到來一般,道:“正是下官,不知侯爺喚下官來有何事?” “尋大人,坐。”盛陵侯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 尋厲腳步未動,道:“下官身上還有差事未做完?!?/br> 見尋厲這般不識趣,盛陵侯瞇了瞇眼,拿著酒杯的手微頓。 “尋大人很是忙碌啊?!?/br>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交待的差事下官自是不敢懈怠。” 盛陵侯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男子,見他這般頑固不化,也不再跟他繞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