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笑意更深：“這是為何？”

    是不是因為，你早就已經(jīng)知道，這兩個人都死了，所有的恨都在那一瞬釋放了呢？

    但李錦沒等到任靜的回答。

    雅座外，一陣sao動。

    周正探身撩開水晶珠簾，掃了眼李錦與金舒：“抬下來了。”

    說完，目光落在任姑娘的背影上：“他們說，死的是劉澤明，在戲班子演花旦?！?/br>
    第88章 配得上她才華的藏尸手法

    雅座里，一時鴉雀無聲。

    任靜半晌，才發(fā)出一聲輕笑，眼淚奪眶而出。

    她起身，沖著李錦拱手行禮：“小人去辨認……”

    說完，退了兩步，捂著嘴與周正擦肩而過。

    李錦坐在那，瞧著她的背影，給了周正一個眼神：“讓她離遠點辨認?！?/br>
    周正點了下頭，放下水晶的珠簾，轉(zhuǎn)身就跟了上去。

    屋內(nèi)，李錦搖著手里的扇子，看著金舒的面頰：“你問得太直接了，會打草驚蛇?！?/br>
    金舒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問：“真是她??？”

    “只是推測，動機也好，手法也罷，她的嫌疑是最大的?！闭f完，李錦睨著她的面頰問，“你怎么看？”

    瞧著他笑意盈盈的模樣，金舒遲疑了片刻，而后將綁手抽出來，邊系邊不客氣地說：“什么都不看，我只管讓死者開口?！?/br>
    她往前走了兩步，撩開珠簾的一瞬，回過頭，看著李錦的面頰：“活著的不歸我管，王爺既然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了，我怎么看并不重要?！?/br>
    她相信李錦，相信他的為人與能力。

    就算在她看來，一個女子將兩具尸體藏進舞臺上的夾層里，不管怎么想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但是，所謂真相，便是那不可能里，抽絲剝繭，去偽存真之后，剩下的那個唯一。

    尸體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從僅有的線索上，找出能夠佐證他李錦判斷的關鍵信息。

    讓躲在暗處的兇手，他的下一步計劃，永遠走在李錦的后面。

    金舒那溫柔的笑意，映在李錦的眼眸中，像是一只手，捏了他的心頭一下。

    他看著她離開的模樣，望著眼前的小桌案，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太信任一個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萬一哪一天……

    想到這里，他收了扇子，抬頭望著窗外金燦的陽光，心里卻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戲臺的正中，隔板上的另一具尸體，和他身下的木板一起呈現(xiàn)在金舒的面前。

    她半跪在那，看著眼前人的死狀，抬手將他身體放平。抬手在被害人身側(cè)的尸斑處按壓些許，那些青紫色的瘢痕，不見褪色，不見凹陷。

    關節(jié)處，脖頸上，金舒仔細地看了幾遍后，最終將目光鎖在他猙獰的面頰上。

    “死者劉明澤，26歲，雙吉戲院的花旦戲子?！苯鹗嫣?，撐開他的眼皮，“角膜完全渾濁，手腳皮膚尚不完全剝離，身體呈青黑無血色，尸僵完全緩解，高度柔軟。推測死亡時間在三日左右?！?/br>
    而后，她抬手，鉗住被害人的下顎，打開了他的口唇，湊上去聞了一下。

    這個味道……金舒思量的片刻，許久，她才仿佛確定了什么一般，不疾不徐地說：“被害人口中殘留白沫，眼角、鼻孔，乃至雙耳都有黑色血液溢出，根據(jù)尸體的情況，初步判斷，也是砒霜中毒?！?/br>
    說完，她站起來看著周正：“有勞周大人安排一下了。這一具，也需要帶回去。”

    兩具不同的尸體，卻給了金舒一個相同的疑惑。

    他們是如何將砒霜吃進口中的。

    砒霜，三氧化二砷，在金舒的記憶里，是無臭無味的化學物質(zhì)，微溶于水，60毫克便可以致人死亡。但卻又是救命的藥材，用之得當，便可以救人性命。

    但這種東西，在現(xiàn)在的大魏，在沒有科學技術的依托，化學水平極為低下的封建王朝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提取出純正的砒霜的。

    也就決定了它不可能做到無色無味。

    金舒站在那里，指尖輕輕婆娑著自己的下顎。

    她仔細地回憶著砒霜的全部特征與性狀，很肯定這個東西在入口的時候，會有辛澀的口感，再加無法提純，即有可能混雜大量的硫化物，真要是吃進去……

    她光是想一想，眉頭就皺得更緊了，真的有人會愿意吃這種東西么？

    李錦在雅座里，聽完了一個又一個互相指證的狗血故事之后，撩開珠簾，看著金舒獨自站在戲臺正中，惆悵的身影。

    兩具被害人的遺體，已經(jīng)先一步被安排運走，而她此刻仿佛困在一個巨大的迷宮里，神情嚴肅。

    李錦轉(zhuǎn)身，看著掌柜吩咐道：“從現(xiàn)在起，這戲園子的正堂，不許任何人出入。你們也要聚在一起，任何人不得單獨行動。”

    掌柜一怔，面露難色：“王爺，我這小本生意，你們要是一直都抓不到……”

    “兩日而已?！崩铄\笑意更深，“掌柜的不用擔心?！?/br>
    看他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掌柜愣愣地拱手，應了聲“是”。

    李錦走到臺下，看著金舒，等身后戲班子的人都走完了，才笑著問：“想清楚尸體是怎么運進去的了的？”

    金舒一怔。

    “你跟我來，我講給你聽。”李錦淺笑轉(zhuǎn)身，往二樓回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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