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什么，是什么？”沈彥軍被挑起了興趣。

    “去圖書館給你挑兩本字帖，兩本練習冊，希望明年沈彥軍同志能夠再接再厲，考試再創(chuàng)輝煌?！鄙蛐l(wèi)民信口胡謅。

    “??？”沈彥軍瞬間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滿臉失望。

    沈衛(wèi)民幾人大笑出聲。

    沈彥軍大概知道自己被耍了，“蹭蹭蹭”跑家走跟他奶告狀去了。

    于是，叔侄仨一進門，就被李招娣同志拉去聽教育了。平常在外面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現(xiàn)在卻當面被教育，偏他們間或還受教的點點頭。

    場面看上去滑稽又溫馨。

    第197章 和家人在一起

    這次過年, 沈家人都在。

    吃過年夜飯，仨小子不知道從哪拿來一副撲克，窩在一塊斗地主。就是最小的那個牌品著實不好, 毀牌不說還耍賴。兩個哥哥今天的脾氣倒是出奇的好, 什么都隨他。

    沈衛(wèi)民看兒子笑得露出了后槽牙，默默扶額，他兒子怕不是傻的吧？不過傻人有傻福，有人護著有人疼, 他兒子福氣不是一般大。

    收音機里播放著新年聯(lián)歡晚會，質樸卻歡樂。兩位老人對報幕時候參與表演的演員如數(shù)家珍, 歌唱節(jié)目的時候, 還會跟著哼唱。

    聽著富有年代感的歌曲, 沈衛(wèi)民心情也愉悅了起來。

    趙琪站起來收拾碗筷, 沈衛(wèi)民跟著幫忙。

    “哥, 你真準備初十就跟小聰去京市？”趙琪是覺得不用這么著急。

    “擔心小聰多想？”沈衛(wèi)民挽胳膊準備洗碗, 一邊把琪琪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琪淺笑, 衛(wèi)民哥總是能看破她的想法, “家康和小聰很小就在京市, 那時候咱也準備搬過去, 現(xiàn)在卻決定過去，我有點擔心……”

    “放心吧, 小聰不是狹隘的人。再說，我這是為了毛蛋才過去的？他能不能考上京大都還兩說呢，我可是因為你才決定搬過去。夫妻怎么能兩地分離，我也不得啊?！鄙蛐l(wèi)民笑盈盈的看著趙琪。

    “哥，我們說正事呢?！壁w琪嗔怪。

    “我說的也是真心話啊?！鄙蛐l(wèi)民笑，“別擔心, 咱家孩子都是好的，事事小心反而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等你這邊手續(xù)辦下來，他們就什么都知道了?！?/br>
    雖然已經(jīng)拿到了推薦名額，年前已經(jīng)開始走程序，不過他們兩口子還沒公布這事，就連老兩口都還不知道。不過他去京市之前，勢必要和大家說清楚的。

    “嗯?！壁w琪也覺得有道理。

    各家鞭炮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們一腳跨進了1978年。

    大年初一，一家人先去了沈爺家，又同沈大柱、沈二柱一起去村里各長輩家里拜年。比起十年前，村里大變了模樣，似春節(jié)這樣的節(jié)日，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

    初二，沈衛(wèi)民陪著趙琪走娘家。隨著食品加工廠在村里的話語權越來越重，趙家對沈衛(wèi)民這個女婿是越發(fā)客氣，他們當然也想分一杯羹，不過為時已晚?，F(xiàn)如今，夫妻倆和趙家已經(jīng)只剩面子情，逢年過節(jié)送禮、給贍養(yǎng)費從不推辭，誰也挑不出錯來。

    初三，全家人陪李招娣走娘家，沈衛(wèi)民被舅舅表哥表弟灌了不少酒，最后是倆侄子把他扶回家的。幸虧他不耍酒瘋，不然還真夠趙琪忙活的。

    初四，沈秀一家來家里，這次她把兒子兒媳婦還有剛出生的孫子都帶上了，沈家院子更熱鬧了。

    中晌，飯菜剛端上桌，沈芝就趕著點進了門。

    對這個二姐，沈衛(wèi)民是好氣又好笑。她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前幾年放下年禮就走，看老兩口不攆人，小兩口只當看不見，便得寸進尺。從去年開始趕飯點到家，上席也不多話，就只顧悶頭苦吃，完事再早一步離開。

    真不知道該說她臉皮厚還是薄。

    推門發(fā)現(xiàn)一院子人都看向這邊，沈芝臉僵了一下，“……大家都在啊?！?/br>
    沈秀扶額，“站在門口干啥呢？還不快進來，吃飯了?！?/br>
    “哎，哎?！鄙蛑ヮI著男人孩子進門。

    沈秀看她慌慌張張的，想笑又憋回去了，二妹也不知道發(fā)現(xiàn)沒有三柱早就不氣她了，要不然能叫她一家進門？不過沈秀也知道，這并不能說明三柱接受了這個二姐，恐怕就只是為她爹著想。

    人老了，心就容易軟。老人希望孩子都好好的，大哥二哥無罰原諒，只能在二妹這邊努努力。沈芝說話辦事雖然煩人了點，起碼沒犯原則性錯誤，再來她現(xiàn)在也收斂了很多。

    看沈芝慌慌張張上桌，小心翼翼的訕笑，沈秀就知道她根本沒悟出來。

    算了，隨她去吧。

    熱熱鬧鬧吃完飯，趁著沈衛(wèi)民兩口子出去，沈芝一家人便想開溜。

    “干啥，每次吃完飯就走，當家里是飯店？”沈秀語氣不怎么好。

    沈芝身體一僵，“大姐，我……”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陪爹娘說說話再走?！?/br>
    沈芝猛然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秀，趕緊回答：“哎，哎?！?/br>
    屋里沒誰說反對，沈衛(wèi)民和趙琪回來看沈芝還在，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異樣。

    “我和琪琪有件事情要宣布?！鄙蛐l(wèi)民稍稍提高聲音，看家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他拿著一張通知書晃了晃。

    “京大的錄取通知書？家康的通知書到了？”沈秀驚喜問道。

    她聲音不小，一屋子人都開始躁動。

    沈衛(wèi)民搖搖頭，“這是琪琪的通知書?！?/br>
    “琪琪？”沈新乾和李招娣對視一眼，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小嬸，你被京大文學院錄取了！”李家康從小叔手里拿走通知書，打開看。

    “就是借讀生，評委會說繡工也需要提高文化素質，這對繡藝和審美也有幫助?！壁w琪笑著解釋。

    “那也很厲害，這可是京大哎?！鄙蛐銣愡^去看通知書，那可是京大！

    “琪琪要去上學，我想著咱們家跟著去京市生活一陣子?！鄙蛐l(wèi)民笑著看向他爹娘。

    “去倒沒問題，就是不能再租房子了。”李招娣略一思索，就開口。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晚幾天小聰開學，我跟著去，瞬間看學校周圍有沒有房子?！?/br>
    “這些你看著辦?！崩钫墟纺﹃ㄖ獣矏傄缬谘员?。

    母子倆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定了下來，其余人都還沒回過神來，接著就聽“啊”的一聲。

    沈彥軍下意識捂住耳朵，“小康哥，你干啥啊？”

    李家康顧不上理他，控訴的看向沈衛(wèi)民“小叔，你騙我！”

    沈衛(wèi)民輕描淡寫：“奧。”

    “小叔，你傷害了侄子純潔的心靈?！崩罴铱滴孀⌒乜冢隹谕掳啄瓲?。

    “別耍寶?！鄙蛐l(wèi)民笑罵。

    李招娣好奇兒子孫子咋了，“你叔咋騙你了？”

    李家康把事情說了，“我原本以為小叔是為了照顧我，卻沒想到都是為了小嬸?！?/br>
    “你想得倒美。你和小聰從小離家住校，都已經(jīng)習慣了，出去上個學還用家人陪著？你小叔我可是很忙的。”

    “哇，心好痛?！崩罴铱邓Ｙ嚕胺凑也还?，到時候我肯定住家里?！?/br>
    “考上考不上還兩說，現(xiàn)在想這些太早了。倒是小聰?shù)綍r候得回家住，這樣我不在家的時候也能放心。”

    “好，我知道了?！比~聰溫和笑笑。

    “啊，你們都欺負我。”李家康語氣控訴，臉上卻是大大的笑容。

    沈秀卻緊皺著眉頭：“三柱，你們都走了工廠怎么辦？”

    “我少不得來回多跑幾趟?！鄙蛐l(wèi)民已經(jīng)計劃好了。

    看弟弟打算好了，沈秀不再說什么。倒是她兒子媳婦兒都面露驚訝，換和地方生活在舅舅嘴里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真不簡單?。?/br>
    不管怎么說，全家去京市陪讀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初十，沈衛(wèi)民和葉聰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車。

    過來接他們的是正在休假的程淼，在他的幫忙下，沈衛(wèi)民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房子。是一座四合院，雖然房屋破舊，不修整根本沒法住人，但勝在地方大，修整后就是個好地方，還能留出老頭老太種菜的地兒。

    沈衛(wèi)民很滿意。

    落戶的時候，沈衛(wèi)民簽的葉聰和李家康的名字，他倆的戶口早在進國防大學的時候就遷了過來，能直接過戶。

    葉聰本來是反對的，被沈衛(wèi)民一句“難不成寫了你的名，我們就住不得了？”

    “不，不是?！?/br>
    “那就這樣辦吧。”沈衛(wèi)民拍拍葉聰?shù)募绨颉?/br>
    “嗯?！比~聰答應下來。

    沈衛(wèi)民找了個經(jīng)驗豐富的工程隊討論四合院修整方案，他要求多，單是確定方案就用了不少時間。他不可能在京市多待，監(jiān)工的工作只能全權交給了葉聰。

    二月份，天漸漸暖和了起來，李家康終于收到了京大的錄取通知書。

    村里知青考上大學的一共有五個，高達的成績最好，他也考上了京大。

    一時間，知青之間的氛圍有些怪，落榜知青終于意識到該努力工作了。這時候，不知道誰傳出來高達已經(jīng)和工廠簽了協(xié)議，畢業(yè)之后可以回工廠擔任副廠長，主管工廠機器，如此大學四年也都可以領工資。

    其余四位考上大學的知青以及他們的岳家聽說之后都有意見，說實話，沈家溝食品加工廠的待遇是很不錯的，即使大學畢業(yè)，他們的待遇也不過如此?，F(xiàn)在工廠又給高達這么優(yōu)厚的待遇，他們當然眼饞。

    不過，最后他們都被沈衛(wèi)民拿出的簽到表堵了回去。

    之后，沈衛(wèi)民召集廠內骨干開會，重新給大家分配任務，生產(chǎn)方面的工作全部交給沈東林和沈肆負責，運輸交給沈強，自己則負責外聯(lián)工作，并且宣告自己未來幾年會長期住在京市。

    他還隨口解釋了幾句，國家政策變之又變，這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他需要掌握最新的消息和一手資料。

    能成為工廠骨干，大家都是有上進心和拼搏精神的，此時被沈衛(wèi)民的話弄得熱血沸騰。瞧瞧他們廠長這格局，考慮問題都是站在國家政策層面上，跟著他走肯定沒錯。

    沈衛(wèi)民看大家斗志激昂，看了沈東林一眼，看吧，他就說不會有人反對。

    沈東林但笑不語，心說你這直接把權力放下來了，誰還會反對？恐怕感激廠長信任都來不及呢。不過，就是他都覺得心口激蕩，預備干一番大事業(yè)，更何況是其他人了。

    如此，幾天后沈衛(wèi)民一家人就出發(fā)了。

    ·

    兩年后

    “沈強。”

    沈肆喊到名字的沈強上前一步，高高興興接過自家鑰匙。

    時隔兩年，沈家溝食品加工廠的第一期福利房終于完工了。這次分到房子都是工廠原始股東，不過按照當初捐錢建廠金額的不同，很多人都需要補不少錢，不過在看到房子之后，大家都補得心甘情愿。

    樣式一模一樣兩層別墅小樓，整整齊齊排成一排，好看又實用。一大家子十幾口人住進去都綽綽有余，而且這還是他們看著建成的，質量絕對有保證，他們不甘愿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