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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23節(jié)

    挽翠走了進(jìn)來,“夫人,水涼了,夜也深了,不若早些安置吧?!?/br>
    挽翠在將軍府時沒跟著去水榭,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夫人好像和郎君吵架了,郎君很生氣。

    其實近來夫人臉上的笑多了, 也常常主動出門去,郎君回后院的次數(shù)也頻繁起來,她以為一切都慢慢變好了, 怎么現(xiàn)在看著還愈加嚴(yán)重了?

    挽翠實在不解,卻也不敢多問,走到跟前,“夫人,我伺候您更衣吧?!?/br>
    “不急?!彼螉h站起身,“先去給我拿一套筆墨紙硯來,再去熱一熱水。”

    夫人堅持要沐浴她能理解,可這夜半三更的要筆墨紙硯做什么?

    挽翠在隔壁耳房找了紙筆過來,宋奾已坐在桌前,“好了,去熱水吧。”

    “是?!?/br>
    挽翠放心不下,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她已往硯臺倒了水,拿起墨細(xì)細(xì)磨著,動作輕柔。

    要寫什么非得這時候?qū)懀?/br>
    松煙墨在硯臺里洇出一圈圈墨紋,沒一會墨與水相融,分不清彼此。

    宋奾將宣紙鋪平整,拿過筆,蘸了墨水。

    提起筆卻不知該如何落筆,墨水沿著毛筆滴落,在宣紙上留下一個個印記。

    不知過了多久,宋奾換了紙,終于起墨。

    “郎君域川:得因三世結(jié)緣,相伴一程,叩謝上蒼......”

    “嘆惋思念不一,今日一別,各歸其所,皆無所怨......”

    “愿郎君得遇良人,鸞鳳和鳴,從此歲歲年年?!?/br>
    “宋奾謹(jǐn)立?!?/br>
    筆墨盡干,宋奾看了幾眼,收起放在鏡匣里。

    --

    第二日一大早,琉瓔軒前院,白澤匆匆走入,問白亦:“郎君呢?”

    白亦剛醒,揉了揉雙眼,“房里吧?!?/br>
    白澤大步往里走去,白亦跟在身后問:“不是昨日下午就到芩城了,怎的現(xiàn)在才回來?”

    白澤沒理會,進(jìn)了書房,待找過一圈,沒發(fā)現(xiàn)人,“你不是說在房里?”

    “啊?”白亦這會兒也傻了,“不對啊,昨夜從夫人那里回來郎君就進(jìn)屋了的,還不讓我進(jìn)門伺候,去哪了......”

    “都怪你,睡那么死,主子出門了都不知道?!卑诐闪R了一句,又急急出門。

    白亦撓著頭出去,余光瞥見廂房的鎖不見了,立馬叫住走到院門的白澤。

    廂房門口,倆人走近卻又不敢再進(jìn)一步,白亦推了推白澤,“你來?!?/br>
    笑話,郎君從來不讓他們進(jìn)廂房,他的怒氣他可承受不起。

    “慫貨?!卑诐捎U他一眼。

    他還有要事要匯報,此刻哪還顧得上那么多,直接推開了房門,喊道:“郎君?”

    “郎君?”

    無人應(yīng)答。

    倆人自是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這會兒也不驚奇,白澤走進(jìn)去,四處都找遍才在角落里找到人。

    衛(wèi)凌身上還是昨夜的衣服,此刻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模樣甚是可憐。

    白亦與白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看到了震驚。

    白亦上前去拍了拍他,“郎君?”

    衛(wèi)凌這才悠悠轉(zhuǎn)醒,待看清眼前事物時又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已是他們熟知的那人。

    “何事?”衛(wèi)凌站起來,往外走,聲音沙啞。

    白澤立即從懷里掏出個帕子,帕子角落上赫然繡著慧華兩字。

    慧華是長公主名號,天下除了長公主,無人會再用。

    白澤道:“郎君,荷娘病重,怕是熬不過今夜。我連夜請了大夫,又托人照看著,因而這才回盛京。”

    衛(wèi)凌接帕子的手一頓,那帕子險些掉在地上。

    “病重?”

    “是,聽街坊們說荷娘能熬到現(xiàn)在已是十分不易,她自己也早已給了銀子隔壁鄰居,讓他們幫著......料理后事?!?/br>
    衛(wèi)凌聽完靜了好一會,“她可有說什么?”

    白澤答話:“我到時荷娘已經(jīng)意識模糊,后來用了藥清醒了一會,可她不信我,也不信我說的話,我本想將人帶回來,但大夫說這種情況下,她一點經(jīng)不起折騰了。”

    “我知道了?!毙l(wèi)凌轉(zhuǎn)身離開。

    “那郎君.....?”

    “讓白亦備馬?!?/br>
    --

    宋奾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銀安堂,可青姨匆匆來了一趟,讓她回肅清侯府去。

    她知道,該來的都要來了,昨夜譚慧之在場,那今日小娘不會不知道,她只希望小娘不要因此而加劇病情。

    宋奾連早飯都來不及用,連忙出門。

    從琉瓔軒出去勢必要經(jīng)過前院,宋奾沒想到竟然能碰見衛(wèi)凌。他正從書房出來,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

    距離不算遠(yuǎn),宋奾能看到他眼下的暗青,甚至沒打理過的胡茬都隱約可見,雙眼也沒什么精神。

    他昨晚離開時兇狠的模樣她還記得清楚,與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

    宋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昨夜她該說的都說了,現(xiàn)在再裝作以前賢惠的模樣已是大可不必。

    她也是現(xiàn)在才意識到,離了那些虛假寒暄,兩人之間是無話可講。

    可顯然是她多慮了,衛(wèi)凌只是看她一眼,隨后與白澤一齊出了門,頭也不回,背影決絕。

    宋奾站在原地笑了笑,她在想什么?

    青姨還在門口等著,宋奾將那人撇開腦海,趕忙走出去。

    馬車上,宋奾問道:“青姨,小娘還好嗎?”

    青姨又生氣又為自家姑娘難過,“能好嗎,大夫人一大早就把四娘叫過去,面上說是讓四娘懂事些不要鬧,可誰不知道她就盼著看四娘難過呢,好不容易找著機(jī)會怎么會放過?!?/br>
    宋奾嘆聲氣,手里帕子攥得緊緊。

    “二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昨日不是長公主生辰嗎,竟還發(fā)生這種事?”青姨十分不解,“那回衛(wèi)小郎君同你回棲院時不是好好的嗎?”

    “青姨,這事說來話長,您別多想?!?/br>
    “多想的是你娘親啊,她從四梅院回來就一直躺床上,也不見咳,就是一直不說話,我說來尋你也不讓,說怕你擔(dān)心,那我哪能聽她的?!?/br>
    宋奾紅了眼,“謝謝青姨。”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好好說清楚,別讓你娘擔(dān)心?!?/br>
    “嗯。”

    宋奾是從后門進(jìn)的肅清侯府,沒有驚動其他人。

    尤四娘睡了,宋奾坐在床邊陪著。

    娘親年輕時定是揚(yáng)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此刻睡著了也擋不住從眉眼中流出來的風(fēng)華。

    可惜美人命運(yùn)總是多舛,她倒寧愿娘親平常些,這樣就不會被父親看上,也不會被譚慧之盯著,平白吃這么多苦。

    宋奾握著她的手,溫?zé)醾髦潦中?,她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去了個陌生地方,房子奇怪得很,那里的人都十分面生,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她沒見過的衣裳,她開始慌亂起來,不斷朝未知的方向跑。

    跑著跑著撞到了人,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娘親,娘親抹去她頭上的汗,溫婉笑道:“跑什么這么急?!?/br>
    “娘,我怕?!?/br>
    “怕什么,娘在呢?!?/br>
    她臉埋進(jìn)娘親懷里,“娘,這是哪,我們回家好不好?”

    “傻孩子,這是揚(yáng)州啊,咱們不就住在這里?”

    宋奾嘴角蕩起,感覺也越來真實,隨后耳邊聽到一聲笑,“傻孩子,做了什么夢笑這么開心?!?/br>
    宋奾瞬間醒了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在娘親懷里。

    “娘,我怎么在床上了?”

    “我一醒來就看見你伏在床邊,讓阿青幫著把你弄了上來?!庇人哪飳⑺⒙涞乃榘l(fā)別到耳后,“昨夜沒睡好吧?”

    哪里是沒睡好,分明是一夜沒睡。

    宋奾沒答她這個問題,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還沒到晌午,可是餓了?”

    “沒餓,我再睡會吧?!彼螉h抱著尤四娘撒嬌,語氣軟軟。

    “好好好,阿奾睡吧,娘在呢。”

    這一覺睡到了日暮四合,起來時尤四娘已不在,問了青姨才知她又在廚房忙活。

    母女倆誰也沒提起那件事,愉快用完一頓飯。

    天快黑時,尤四娘催促她回去,“好了,都陪了娘一天了,快回去吧,天黑下來路就不好走了。”

    宋奾坐在她旁邊,默了一會。

    “娘,我有事與你說?!?/br>
    尤四娘也安靜下來,聽見她開口:“娘,上回我問過您想不想回?fù)P州,我們回去好不好?”

    “你說什么?”尤四娘驚訝。

    “我說,我想與衛(wèi)凌和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