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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杜云照自覺完成了提醒,低頭又認真剝起瓜子來,才剛捏碎一顆瓜子的殼,就突然動了動耳朵。 院里四個人,三個是習武的,耳聰目明,外頭一丁點兒的響動他們便能聽得明明白白。 顧南衣倒還沒察覺,杜云錚便站了起來,他自覺地道,“有人來了,我去看看?!?/br> 杜云照看了眼秦朗,也起身道,“我也去?!?/br> 秦朗一時沒動。 顧南衣趁著這個機會小聲問他,“安平什么都和你說了?” 秦朗垂眸去看靠過來的顧南衣,“說過一些?!?/br> 盡管所作所為在世人看來是不齒之舉,但秦朗記得自己的母親從來沒后悔過。 她字里行間透露出自己知道這是不應該的意思,卻又覺得自己這錯誤犯得很值得。 “‘我還以為他第二日醒來就會殺了我?!鼻乩拭鏌o表情道,“這是她說過的話?!?/br> 顧南衣歪了歪頭,試圖從記憶中找出安平郡主的影子來,卻只記得對方是個從小便過于有主見、行為在一眾貴女里怪異得出挑的女孩子了。 可薛家這么多年,郡主縣主太多,實在沒有叫顧南衣一一記住的價值。 安平做得最讓顧南衣驚訝的一件事,便有些貶義地驚天動地。 而安平當時腦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卻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清楚。 她受的是所有貴女所受的教導,知道自己將要做的是一件所有人都會唾罵的事情,更對自己所愛之人來說是冒犯侮辱的,但她到底還是頭也不回地犯下了錯。 “所以我不恨秦北淵?!鼻乩式又f,“我和他本來就不是父與子?!?/br> “我呢?”顧南衣問。 她問得沒頭沒腦,秦朗卻沉默了片刻,才說,“她提起過你,說有個人幫助她離開,才能將我生下來?!?/br> 安平當年的這半句話秦朗是聽懂了的,另外半句“盡管她不是為了幫我,而是為了看戲”卻沒有聽懂。 秦朗沒法說母親做的事是對的,但他卻因為這個錯誤才誕生于世上。 甚至于他在秦北淵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對母親的厭惡,仿佛那雙眼睛里只能映照出兩件事情來。 一件是國家社稷。 另一件是秦北淵深深掩埋的私心私情。 秦朗的視線在顧南衣臉上打了個轉(zhuǎn),又移開,他岔開話題,“門外聲音像是來過的樊家人?!?/br> “和你稱兄道弟那個?”顧南衣還記得剛才秦朗說的話。 “對?!鼻乩什桓信d趣地掃了眼,杜云錚和杜云照將門堵得嚴嚴實實,樊家子弟肯定是闖不進來的。 這門神的活今日就交給杜家兩兄弟去辦好了。 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送上門來獻殷勤,總要體現(xiàn)自己的價值、派上點用場。 不消多久,隨著一聲痛呼,杜云錚和杜云照就關門回來了。 來訪的樊家子弟根本沒能進門。 杜云照認真地說,“顧姑娘放心,那小子肯定不敢再來了,我威脅他把他三條腿全部打斷。” 杜云錚:“……樊家想找的不是顧姑娘,是秦朗?!?/br> 被點了名字的秦朗卻因為杜云照說的“三條腿”還在腦子里想那天顧南衣念出來的打油詩。 “樊家那老頭兒精明得很,不會讓整個樊家都摻和進來的。”杜云照條理分明地道,“眼下要多提防注意的是宋家——顧姑娘放心,我一定力所能及地給宋家找麻煩,讓他們分身乏術疲于奔波,沒心思再折騰什么邪魔外道?!?/br> 顧南衣知道這小子真的做得出來。 能小小年紀就用親哥哥做靶子來離家出走兩年的狠人,不管利益關系給宋家一刀簡直太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了。 杜云錚也不阻止,他甚至覺得這個主意棒得很,“反正最近我不能常來,也去找宋家的事好了?!?/br> 其實不光是他們倆這么想,有人已經(jīng)親手開始做了,譬如李承淮。 宋家旁支接連兩人貪贓枉法入獄,隱隱約約牽扯到的是宋家本家,雖看著還不顯山不露水,可若一路追查下去,哪怕當朝太后的娘家也得傷筋動骨,宋家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別無其他,李承淮這個人一動手便是要你命的,這些年宋家已經(jīng)很了解了。 昔日昭陽長公主座下第一謀臣,即便瞎了雙眼也沒人敢小覷。 于是在長安巷里安插的人手被宋家抽回去不少,調(diào)用在了別的地方,生怕被李承淮揪住小辮子提起來就狠狠摔死在地上。 ——這便間接導致了宋家在執(zhí)行宋太后命令這件事情上頗有點力不從心。 刺客倒是趁夜來了兩次,一次叫樓蒼負傷便收拾了,第二次秦朗半夜起來從暗器陷阱里提出來半死不活的幾個黑衣人,讓猴子等人趁著夜色抄小道都扔回了宋家的大門口。 自那之后,宋家好像知道來硬的不成,一段時間都沒再有動靜。 顧南衣抽空從秦朗那兒打聽了兩句他和宋家斗的事情,對于宋家這么多年來沒有進步感到十分失望。 當年宋太后成了皇后時,宋家便仿佛找到了一條上升的新路子,瘋狂地將女兒嫁了個幾個高門或前途明亮的寒門官員,將家族發(fā)展的希望寄托在這些年輕的女孩子身上。 結果最后也就宋太后一個地位是最拿得出手的,下一個皇后的位置,宋家爭了許久也沒能從昭陽手中爭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