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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看過許多書,秦朗知道不同的蠱蟲和不同的蟲笛是成雙的。譬如宣閣墓中找到的笛子便只能控制顧南衣和他身上的子母蠱,那昨夜南疆人帶著的蟲笛便也只能控制昨天顧南衣屋內(nèi)的蠱蟲。 ——況且,秦朗昨夜已經(jīng)試著吹過了。 別說吹出聽見的那種古怪音節(jié)來,他就連將其吹響都很難。 蠱師果然不是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上的。 秦朗想著,又掏出蟲笛試了一試,這次不知道什么地方試對了,蟲笛猛地“嗚”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哭聲。 坐在院里的顧南衣偏耳也聽見這一記怪音,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完之后,她又蹙眉按了一下自己心口。 等到吃完了飯,顧南衣回屋內(nèi)折騰了一趟,出來時對秦朗道,“我想起來了,宣閣確實去過南疆。” “去做什么?”剛把蟲笛鎖起來了的秦朗立刻道。 “他不歸先帝管,也不用上朝,離京一兩個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不會告訴其他人是去做神樂。”顧南衣道,“但那次有些特別。” “特別?” 顧南衣肯定地道,“回來之后,他就將紀(jì)長寧逐出了師門?!?/br> “宣閣將自己墓中的秘密托給了紀(jì)長寧。”秦朗頓了頓,他道,“紀(jì)長寧肯定知道什么?!?/br> * ……紀(jì)長寧當(dāng)然知道什么,他知道得太多了。 不必秦北淵告知,紀(jì)長寧就知道顧南衣才是能將昭陽帶回來的關(guān)鍵。 他甚至知道顧南衣和秦北淵身上的蠱蟲叫什么名字。 “不渡?!奔o(jì)長寧對秦北淵道,“民間傳聞只要過了冥河、喝下孟婆湯便會忘卻前塵、走上輪回橋,但這蠱能從冥河之前將人截回陽間,所以取名叫不渡,能和閻王搶人?!?/br> 秦北淵問,“等我吹響蟲笛,昭陽如何回來?” 他并不在意是否要一命換一命,又或者這蠱究竟叫什么名字。 但如果真要死,秦北淵必須確定蟲笛真能將昭陽帶回來。 他只有看過那一眼,才能平靜地代替昭陽離開。 紀(jì)長寧猶豫了半晌,還是咬牙道,“我要去一趟南疆。” “不行?!鼻乇睖Y立刻否決,“樓蒼剛從南疆奪回春生,南疆此時杯弓蛇影,不會接納外人入內(nèi),你去也打探不到什么?!?/br> “不渡是南疆之物,我甚至不知宣閣究竟是不是從南疆得到,連一知半解都說不上,只能去南疆找精通此道的蠱師了。”紀(jì)長寧卻很堅持,“眼看著就要是三月初四,時間可等不起人!” “年后再做決議?!鼻乇睖Y道,“先去皇陵一探究竟?!?/br> 紀(jì)長寧大駭,“皇陵你是進(jìn)不去的!就算真讓你找到辦法進(jìn)去,你不會真的想……” “若她沒死、她能回來?!鼻乇睖Y冷靜理智地抬眼做出最合理的推斷,“她的身體一定仍然是原樣?!?/br> 紀(jì)長寧連連搖頭,大為反對,氣得不行,“秦北淵,你這般所作所為,等同于是掘別人的墳?zāi)阒烂矗 ?/br> “我已要侵犯閻王殿,還差這點冒犯?”秦北淵面色如常,“倘若昭陽的棺木中躺著是一具腐朽的尸骨,你難道還能堅信昭陽能活過來?” 紀(jì)長寧倏地沉默了下來。 事實如此。 一個人能死而復(fù)生已是聽起來天方夜譚的事情,若是沒了“身體”這個來處,卻還想著能招回魂魄令其復(fù)生,這便更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紀(jì)長寧一方面相信宣閣死前模糊不清的說辭委托,一方面卻又有些害怕三月初四、乃至于祭天那日的到來。 他害怕著自己這么多年的信念將會在屆時毀于一旦。 沉默了半晌,紀(jì)長寧才咬牙道,“但你進(jìn)不了皇陵,定會引起皇帝注意?!?/br> 這便是妥協(xié)的意思。 秦北淵輕輕地拂了一下面前的紙張,他淡淡地說,“只需比他更快一步便好了?!?/br> ☆、第 64 章 祭天是每年汴京城中最重要的慶典之一, 也是薛振一年一度能光明正大離開皇宮的日子。 皇陵就坐落在汴京城郊, 薛振在每年的元月初一都要身著登基那一身龍袍, 在百姓的夾道迎接下出城走一遭皇陵。 從尚不更事開始, 薛振年年都要做一樣的事情。 小時候他是很喜歡過年這段時節(jié)的,因為一來不用上朝,二來昭陽也能空下來陪他說話玩耍;三來便是可以難得地離開皇宮去看看外頭的風(fēng)景。 ——即便只是皇陵和皇宮的兩點一線, 有昭陽作為陪伴, 對年少的薛振來說也等同于是次郊游踏青。 可自從昭陽死后那年開始, 薛振開始對祭天產(chǎn)生了抵觸。 他是孤零零一個人去,又一個人回來,甚至不敢去昭陽靈前探望一眼。 這便從一年一度的歡樂成了一年一度的折磨。 正因如此,聽見禮部官員提起祭天一事時, 薛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將事情扔給了禮部去辦,沒再多過問。 他只要再多多過問那么一下下, 就會發(fā)現(xiàn)祭天里關(guān)于皇陵護(hù)衛(wèi)的幾處關(guān)鍵位置, 都被悄無聲息地?fù)Q上了秦北淵嫡系的心腹下屬。 秦北淵沒有動太大的手腳, 只更迭了幾處最關(guān)鍵的位置, 確保自己屆時能找到機(jī)會避開薛振進(jìn)入皇陵中一探便抽了手。 然而皇陵之大超出常人想象, 其中光是帝王便躺了五位,每一位的墓都相當(dāng)恢弘,更不要提除卻帝王之外的其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