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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雪姍姍來遲,一路下到了兩人回到汴京城。 崔天鷹準備的那路誘餌果然路上受了伏擊,比上一次還要兇狠,雙方一陣交戰(zhàn),最后時分還是叫肖姓老人被幾個心腹護著逃走了。 “他折了不少手下,短時間掀不起風浪來?!鼻乩实溃皬那暗你昃┏抢锼桓覄幼?,之后勢弱更不敢,應當會去找個地方修生養(yǎng)息、準備卷土重來?!?/br> “換作是我,富貴險中求,這時候最適合回汴京城去藏著了。”顧南衣卻道,“既然他是為了我身上蠱蟲而來,就應當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去重新養(yǎng)一批好用的屬下了?!?/br> 秦朗皺了下眉,“要解蠱,還要先找秦北淵,蟲笛一定在他手里?!?/br> “他如果愿意拿出來,就不會自導自演那一場,還將陛下也蒙騙其中?!鳖櫮弦碌溃霸僬呓庑M也不急著趕在這一兩個月。” 元月都要過完了,三月初四實在也就是個迫在眉睫的功夫了。 但顧南衣卻不太急,她道,“反正年年都有三月初四?!?/br> 秦朗側臉看了看顧南衣。 其實最開始急著想要替顧南衣解蠱的人是他,顧南衣自己覺得白得了第二輩子,根本不在意解蠱不解蠱的。 但在知道顧南衣的記憶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在消失后,秦朗的急迫態(tài)度便緩了下來。 他仔細算過,三年時間夠顧南衣忘卻近二十年的記憶,那再等上個一兩年就足夠顧南衣將過去的人忘了七七八八。 只要她身上的蠱蟲等得起。 可顧南衣突然這么一說,讓秦朗陡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被她看了出來,不由得多觀察了她一會兒。 再者,蟲笛被秦北淵悄悄地藏起來這件事還是讓秦朗心里犯起嘀咕。 秦北淵明知道顧南衣不解蠱會死,他應該不會讓這件事發(fā)生。 還是說,秦北淵仗著覺得他自己是唯一的子蠱宿主,就想讓顧南衣付出令他滿意的代價? 除此之外,還有身份尚不明確的肖姓老人,他的存在像是潛伏在暗中、隨時準備竄出來咬人一口的毒蛇,也不得不分心留意防備。 最后,南疆那邊對他們的圣蠱態(tài)度顯然也是不可調和的。 秦朗最開始聽顧南衣“天命之人”這番胡說八道的時候,可沒想到這一點朱砂痣能扯上這么多的相關勢力。 也沒想過他會對一個人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秦朗剛想到這里,顧南衣將已經(jīng)剝不動的山核桃往他身旁一放,“我剝不動了?!?/br> 剛在腦子里過了“言聽計從”這個詞的秦朗只好將馬鞭放下,用那雙取項上人頭不費吹灰之力的手拆起了核桃。 他恍然覺得顧南衣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有什么地方改變了,可細細去想時又捕捉不到,只得咋舌放下。 ——歸根到底,還是他喝了三碗倒那日究竟對顧南衣說了什么! 千古難題。 * 等兩人回到汴京的時候,被白雪皚皚覆蓋的皇城已經(jīng)同離開時是一番大有不同的風貌了。 顧南衣在城門口時果不其然又見到了帶人恭恭敬敬等候在哪兒的福林。 “您回來了?!备A止ы樀匦辛藗€便禮,低著頭道,“長安巷許久不住人,陛下讓我?guī)Я巳藖硖婺驋咴鹤樱獾媚速M功夫。” 顧南衣瞧了眼,果然福林這次多帶了四個年紀約莫二十來歲的宮女,侍衛(wèi)倒是比上次少了。 “汴京的雪下多久了?”她問。 “從您走后第三日下到如今,”福林立刻道,“如今院中積雪恐怕有一尺厚,只是先前您不在,您的院子便也沒人敢擅自入內,便懈怠了打掃?!?/br> 顧南衣想了想便點頭同意道,“行,帶著人隨我去吧?!?/br> 她自小便是被人服侍慣了的,自然不介意這些。 福林面露喜色,立刻應了下來,讓三輛馬車跟在了顧南衣和秦朗后頭。 顧南衣只一眼就知道這些馬車里除了幾個人,一定還裝了別的東西。 八成又是薛振叫人送來的。 “我也能掃雪?!鼻乩释蝗坏?。 “你當然能啊,”聽他這么說還頗有點兒不滿的意思,顧南衣解釋道,“但雪下了這么久,清理肯定頗費心思力氣,我不想你累壞?!?/br> 累壞了秦朗,誰來做飯? 但后半句話顧南衣當然沒說出口,她知道加上這一句效果便大相徑庭了。 果然,只聽了前半句的秦朗低低冷哼了一聲,沒有再反駁她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章了!估計下個月能完結! ☆、第 101 章 不得不說福林帶來的人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一個個也不多嘴便沉默利落地將院子與院墻上的積雪清理了個干凈。 不是到了必須詢問顧南衣意見的時候, 她們甚至連動作都放輕了聲音。 宮人內侍大多都有這般素養(yǎng), 更何況福林特地帶來的, 定然也選了沉著、會看眼色的,顧南衣倒也習慣了,她捧著個手爐立在屋檐下看宮女們清理積雪, 恍惚間覺得好似回到了從前還在皇宮里的日子。 這念頭一從腦中劃過, 顧南衣便自己失笑起來。 ……倒也不是, 若還是從前,她連站在屋檐下賞雪一刻鐘的空閑也多半是沒有的。 宮女們動作很快,秦朗剛將行李分別拆開收拾好,院里基本便已清理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