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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朗的腳步聲遠去,顧南衣才開口問道,“你去了肖忠的密室?” “正是。”李承淮臉色一肅,他認真地道,“是宋太后說出的地點,確切的位置應當只有肖忠本人極其心腹、太后、陛下還有我?guī)サ膸兹酥?,方才去時里頭的東西仍有新翻動過的痕跡,肖忠恐怕近期剛剛去過那處。說是密室,其實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民居,其中堆砌大量書信資料,關于蠱蟲之術真假難辨的古籍志異更是數不勝數,據臣粗略估算,恐怕全整理造冊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也算抄了他老巢了?!鳖櫮弦碌?,“不過肖忠既然最近剛剛回去過,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應被取走了。” “只剩下的那些恐怕也已經夠揭露出許多秘密來。”李承淮頓了頓,他將聲音壓低兩分,道,“光今日中午一掃而過的內容里,已發(fā)現了肖忠試圖根據古籍自己養(yǎng)蠱的記錄,他招募了不少奇人異士,想要制造出一種能將人從彌留之際救回來的蠱蟲,看描述就像是不渡?!?/br> “這你我都已經猜到了?!鳖櫮弦碌?。 當時與肖忠交往最密切的宋太后儼然就成了肖忠的替死鬼。 “殿下說得是,只是這番證據又確鑿了許多?!崩畛谢吹溃按送?,還在一本書上找到了肖忠翻讀時寫的注解?!?/br> 顧南衣?lián)P眉,“什么注解這么稀奇?” “注解倒是并不稀奇,”李承淮搖了搖頭,他慎重地說道,“是那字跡相當稀奇,模仿的是他人的筆跡。其中不僅有我的,有宣閣的,有沈太傅的,甚至還有……殿下的?!?/br> 若不是李承淮讓人逐字逐句念過注解的字句和用意,確認寫字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迫切想要找到仿制蠱蟲之法的肖忠,他甚至覺得是有個善于偽造他人字跡的人在這書上寫字玩耍。 “殿下可還記得由肖忠的人送給您的那封信?”李承淮道,“或許其實根本就是肖忠仿造著寫的。若他那時就有這個心,多年練習修正,寫一封以假亂真的信來騙您并不難?!?/br> 這猜想對顧南衣來說倒是嶄新的,蓋因她從前并不知道肖忠還有這一手技能。 她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他若這么做,定不會只有一本書上有痕跡,你再仔細尋找對比。” “是?!崩畛谢葱辛藗€便禮,神情輕松了一些,道,“時間倉促,今日只來得及發(fā)現這些了,等后幾日好好整理一番,應當能將肖忠的家底挖出更多?!?/br> 顧南衣頷首,問了更為在意的另一件事情,“看得出背后是否有人在幫他嗎?” 只看肖忠身上那不僅半吊子、效果還是倒著來的蠱蟲,他應當沒得到南疆的幫助。 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里。 宣閣當國師呼風喚雨的時候,肖忠還是個根本沒法和宣閣搭上話的小角色,怎么會對這些不宣之秘知道得這么清楚、宛如進了宣閣的腦子里似的? “恐怕……”李承淮猶豫了短短一瞬,“有。在肖忠的那處院子里,有一些鎖起來的柜子和房間,還需要花些時間才能打開,其中保存的東西應當更為寶貴。此外令我注意到的一點是,這院子里有一處鴿舍,雖然看起來多年不曾使用,但尋常人家中絕不會特地造那般專業(yè)鴿舍。” “你覺得他自己馴養(yǎng)了鴿子,同人暗中傳信?”顧南衣道。 李承淮點點頭,有些遺憾地道,“可惜肖忠死后那院子看起來便荒廢了,鴿舍中還有因被關住而餓死的信鴿。若是一直有人飼養(yǎng),這時只需要放出去,或許就能找到另一方的蛛絲馬跡了?!?/br> 信鴿只要經過訓練便能飛快精準地記住路線,平時飛在天空中時也少有人會關注,只要能舍得訓練飼養(yǎng)的價錢,自然能養(yǎng)出秘密通信的信鴿來。 “有信鴿,便證明有信?!鳖櫮弦氯粲兴嫉氐?,“肖忠留下這么多書與卷宗,那么或許書信也是留下的。我見過的惡徒不少,人人無一例外地都會在暗中留下能鉗制合作者把柄。” ——大約小人之心,永遠都覺得對方會出賣自己,便總是早一步捏著對方的把柄在手里才來得安心吧。 “我同殿下想得一樣?!崩畛谢促澇傻攸c頭道,“只是須得等整個院子里的東西都搬出來、再一一翻閱之后才能知道了?!?/br> “世上沒有萬全的事情,肖忠既然有幫手,就必定會被揪出來?!鳖櫮弦骂D了頓,輕輕嘆了口氣,“要快些找到那個人才行。肖忠不足為患,我擔心的是他或許只是這個人手里的一把刀罷了?!?/br> “殿下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李承淮問道。 顧南衣沉吟著搖了搖頭,“你覺得呢?” 李承淮想了想,道,“如今知道當年內情的人都在汴京城里,除非是從前先帝身邊的近侍……但也該告老還鄉(xiāng)十幾載,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顧南衣?lián)u頭道,“先帝最倚重的近侍早已經死了,是大約十年前的事。沈先生也說過,此事恐怕只有他們三人知曉,先帝同宣閣都是已逝之人,消息能走漏出去本就蹊蹺?!?/br> 秦朗正好走回來,道,“那就只可能是沈其昌隱瞞了的事情——說不定宣閣根本就沒死?” 顧南衣扭頭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轉開了臉。 倒是李承淮接話道,“方才正好錯過,我明日再去客棧拜訪沈太傅詢問些細節(jié),看看兩兩結合能不能得出些新的情報來。” --